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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和内斐丽特带着两名伤员,步履艰难地回到了相对安全的爱登大学校园,夕阳的余晖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老长,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过,对这四位形容狼狈、其中两人明显昏迷不醒的教授和“安保人员”投来好奇或关切的目光,但都被内斐丽特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敷衍过去:“没事,一点教学事故,郑教授和班尼同学需要休息。”
他们径直回到了郑严那间位于魔法理论楼顶层的办公室,茶几上还摆着理查德买好的下午茶点,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关上,将外界的窥探隔绝开来。
理查德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沉的班尼安置在办公室角落一张单人沙上,内斐丽特则轻柔地将意识模糊的郑严平放在那张宽大、却堆满了书籍和稿件的沙上。
“你看着他俩,我去看看情况。”理查德对内斐丽特低语一句,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面向宿舍区的清洁工杂物间窗户旁,谨慎地撩开百叶窗的一角,向外望去。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校园,很快锁定了测试所住的那栋研究生公寓楼,恰好,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正走出公寓大门,步履轻松,甚至有些雀跃,仿佛只是要开始一场期待已久的旅行,而非刚刚经历了一场足以将两位教授和一名特种兵打成重伤的“考核”,她拦下了一辆校园内的观光车,坐了上去,车子朝着校门方向驶去。
理查德心中悬着的石头稍稍落下一些,他立刻掏出加密通讯器,给负责外围监视的亚伦及其小队成员去了信息:【目标已携带行李离校,方向预计为火车站或机场,保持距离,严密监视,重点记录其接触人员及通讯情况。】
几乎是瞬间,通讯器震动,回复简洁明了:【收到,目标位置已锁定,各小组就位。】
理查德深吸一口气,将百叶窗恢复原状,转身回到办公室内,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但眼前的景象又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班尼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正出细微的呻吟,试图用手去摸自己依旧疼痛的下颚,眼神涣散,显然还处于脑震荡后的迷糊状态,理查德快步走过去,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低声道:“别乱动,班尼,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另一边,内斐丽特已经简单检查了郑严的伤势,她的眉头紧锁,脸色十分难看:“情况不太好,”她抬头看向理查德,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郑严伤得很重,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可能也有骨裂,最麻烦的是头部……测试那几拳力道惊人,肯定造成了脑震荡,程度恐怕不轻,他需要立刻进行专业检查和治疗。”
理查德没有丝毫犹豫:“送duua名下那家医院,就在j市,设备和保密性都是最好的。”
内斐丽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个意思,但郑严的体质特殊,常规药物对他效果有限,主要得靠治疗魔法和……或许需要敖别堂主的特殊手段。”
“我明白。”理查德当机立断,“这样,你开你的车送班尼和郑严去医院,我开我的车立刻回据点,阿海的假身应该还在沉睡,我会用他教的方法紧急联系他本体,接他过来给郑严治疗。”
“好,分头行动,保持联络。”内斐丽特没有异议,眼下这是最高效的方案。
理查德将依旧昏昏沉沉的班尼小心地交托给内斐丽特,最后看了一眼沙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郑严,咬了咬牙,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必须争分夺秒。
——————————
回到位于y市的据点庄园时,夜色已经降临,庄园静悄悄的,只有几扇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理查德径直冲向二楼阿海假身通常“休息”的房间。
那具由敖别法力凝结的假身果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如同一个精致却没有灵魂的人偶,理查德按照阿海告知的方法向他的本体出呼唤,几乎是刹那间,假身周身流过一层难以察觉的微光,那原本空洞的眼眸骤然睁开,带着一丝刚刚跨越遥远距离投射意识而来的恍惚,随即迅聚焦,落在了床边的理查德身上。
“理查德?”阿海坐起身,语气带着关切,“生什么事了?你用紧急联络……”
“郑严出事了。”理查德言简意赅,语气沉重,“在期末考试的裂界考场,被测试的学生打成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内斐丽特和班尼也受了伤,我已经安排他们去了duua在j市的医院。”
他一边快说着,一边拉着已经彻底苏醒的假身往外走:“具体情况车上说,我们需要立刻赶去j市,郑严的伤可能需要你的丹药或者法术。”
阿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眸里罕见地燃起了怒火:“测试?又是那个最近惹出不少麻烦的女学生,我虽未见过她,但听你们多次提及,如今竟敢下如此重手伤害师长和同学,简直无法无天。”他气得甚至微微握紧了拳头,“我对她的印象真是差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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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很少见到阿海如此外露的愤怒,然而,即使是在盛怒之下,阿海那张脸上,愤怒也显得缺乏真正的威慑力,更像是带着委屈和不解的情绪激动,这反而让理查德心中的担忧更深了一层。
他一边动汽车,驶入夜色笼罩的公路,一边将考场内生的详细经过,包括测试那套扭曲的沟通理论、她对郑严“失败品”的侮辱、以及如何激怒郑严、击倒班尼、最终与郑严和内斐丽特爆冲突的整个过程,尽可能客观地叙述给阿海听。
阿海听得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怒意更盛:“怎会有如此、如此、如此、恶劣的行径!这哪里是学生,分明是……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郑严他心思敏感,最恨被人提及出身,那孩子这般刺激他,岂不是往他心口捅刀子!”
看着阿海因为愤怒和担忧而显得有些无措的样子,理查德心中那个盘旋已久的念头越清晰,他想起之前与阿海的相处,想起卓雷对敖别那种近乎盲目的绝对服从,想起同济堂松散,完全系于敖别一身的运作模式。
阿海,或者说敖别,他善良、纯粹,拥有强大的力量和坚定的行动力,这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但作为一方势力的领袖,他缺乏铁血的权谋和缜密的算计,他的迟钝源于自身与世无争的本性,说难听点就是脑子不够。
这种本性在残酷的势力博弈中,很容易成为致命的弱点,他的下属,例如卓雷,与其说是臣子,不如说是孝顺的孩子,这种孝顺固然可贵,但也意味着缺乏必要的制衡和谏言,一旦敖别做出错误决策,整个同济堂很可能不是被外部敌人击垮,而是会因为内部的混乱和盲从自取灭亡。
理查德握紧了方向盘,他不能让阿海再直接卷入测试这件事的漩涡中心了,那个隐藏在测试背后的“那个人”,手段诡异,教唆着测试造成这样的场面,可见心思狠毒,实在太过危险。
“阿海,”理查德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关于测试和她背后的‘那个人’,接下来的监视和可能的接触,你不要直接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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