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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的窗帘拉得很严,只留了道缝,把下午的阳光切成细条,斜斜地落在地毯上。齐雨儿蜷在沙里,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玻璃杯壁,杯里的柠檬片沉在底,泡得涨。
朝阳刚洗完澡出来,头上的水珠滴在t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他走过来想坐在她身边,齐雨儿却往旁边挪了挪,膝盖撞到了茶几腿,出闷响。
“怎么了?”朝阳的手顿在半空,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齐雨儿没看他,目光落在那道阳光上,细小的尘埃在光里翻滚。“上周你让我约蓝玥,她说忙;前几天你又问我,她最近有没有时间……”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朝阳,你为什么总打听她?”
朝阳笑了笑,弯腰去拿桌上的烟,打火机“咔哒”响了两声才打着,烟雾在他眼前散开,模糊了眼神。“就是觉得她挺厉害的,想请教点事。”他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灰,“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齐雨儿忽然抬起头,眼里的光比那道阳光还刺人,“我在想,你们第一次在酒吧见面的时候,你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她;我在想,蓝玥那天为什么走得那么急;我在想……”她的声音颤,指尖紧紧攥着玻璃杯壁,“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企图?”
最后几个字像块石头,砸在安静的房间里,连空气都跟着沉了沉。朝阳的脸色沉了下来,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重得让瓷缸出刺耳的响。“齐雨儿你什么意思?”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跟你在一起,你却怀疑我对别人有意思?”
“不是怀疑,是你太反常了!”齐雨儿也站起来,膝盖因为用力而僵,“以前你眼里只有我,可现在呢?聊天三句不离蓝玥,周末见面总要问她来不来——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想起上周朝阳给她信息,说“蓝玥的店是不是在xx街?我刚好路过,要不要顺便买点东西?”;想起他昨天看她手机时,特意点开了她和蓝玥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那些当时没在意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在脑子里拼出了让她心惊的形状。
朝阳的眉头拧得很紧,语气却软了些,伸手想碰她的肩膀:“雨儿,我跟她真没什么。就是觉得她懂的多,想跟她学学怎么做生意……”
“做生意?”齐雨儿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墙上,疼得她倒吸冷气,“你想做生意,不会自己问她?非要绕着弯子从我这儿打听?朝阳,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朝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身去拿外套:“你简直不可理喻。”他的声音里带着烦躁,“我好心跟你商量做点正事,你却往歪了想。”
“我往歪了想?”齐雨儿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是你先歪的!你看她的眼神,跟看我的时候不一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那是想把人吞下去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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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蓝玥,那个永远挺直脊背、说话做事都带着分寸的女人,忽然觉得一阵恶心。不是恶心蓝玥,是恶心自己——她居然傻到把朝阳拉到蓝玥面前,像献宝似的炫耀,却没现,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早就盯上了别人。
朝阳猛地转过身,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够了!齐雨儿,别把所有人都想成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自己婚姻不幸福,就觉得全世界都跟你一样?”
这句话像把冰锥,狠狠扎进齐雨儿心里。她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忽然说不出话。是啊,她的婚姻是一滩烂泥,可这不是他可以肆意打量别人的理由;她爱他爱得不管不顾,可这不是他能把目光转向别人的借口。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吹得窗帘轻轻晃。齐雨儿看着朝阳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很累,累得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慢慢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指尖冰凉。“朝阳,”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空气听,“蓝玥看不上你,你别做梦了。”
朝阳没说话,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别的。
齐雨儿拉开门,走廊的灯光涌进来,刺得她眼睛疼。她没有回头,一步步往前走,踩在地毯上走路没出一点声音,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影子。
她不知道朝阳会不会追上来,也不知道这场质问最终会走向哪里。她只知道,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比当初知道他有女朋友时,碎得更彻底。那是她小心翼翼捧了这么久的信任,是她以为可以对抗全世界的爱情,此刻像被踩在地上的玻璃,连反光都带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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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玥的会所藏在老洋房改造的巷子里,转角出来就是闹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朱漆大门上挂着铜环,门楣上的“玥庭”二字是烫金的,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冷光。齐雨儿站在雕花木门外来回踱了两圈,帆布包上的登山扣硌着掌心,运动裤膝盖处还沾着上周露营蹭的草渍,和这巷子的雅致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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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风铃没响,只有檀香混着茶香漫过来,像层柔软的网,把她裹得慌。穿旗袍的服务员引着她穿过回廊,木质地板踩上去出轻微的吱呀声,衬得她运动鞋底的纹路格外刺耳。
茶室在二楼,推开门的瞬间,齐雨儿的脚步钉在了原地。蓝玥坐在紫檀木茶桌主位,一身改良式旗袍,领口的盘扣是翡翠的,在暖光下透着温润的绿。她对面坐着三个男人,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闪着低调的光,说话时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拖腔,讨论的话题是齐雨儿听不懂的“私募”和“秋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像聚光灯打在戏台中央。齐雨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运动装的拉链卡在脖子上,勒得她喘不过气。她看见自己沾着泥土的登山鞋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淡淡的印子,像块洗不掉的泥渍。
“雨儿?”蓝玥先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紫砂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站起身,“怎么忽然来了?进来坐。”
那三个男人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像在打量一件突然闯入的展品。其中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客气的疏离:“这位是?”
“我朋友,齐雨儿。”蓝玥的介绍很简短,转而对服务员说,“给齐小姐拿杯子来。”
齐雨儿的脸烧得通红,手指攥着帆布包的带子。她看着茶桌上的汝窑茶杯,看着男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再看看自己磨得起毛的袖口,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误闯天鹅湖的鸭子,连扑腾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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