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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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碎片（第2页）

“我父亲……为什么要杀她？”他声音颤。

青衫客咳出一口血，竟笑了：“你父亲……是为了保护你……”

话未说完，头一偏，昏死过去。

陈浔跪在泥水中，雨水顺着梢滴落，砸在手中的族谱残片上。墨迹一点点化开，像血溶于水。

他盯着那枚指印，脑中闪过无数画面——父亲临终前浑浊的眼睛，反复念叨着“对不起”，母亲死时手中紧攥的布条，上面绣着一个“静”字，他一直以为是名字，从未深究。

原来不是巧合。

他缓缓站起，将残片贴身收进内襟，紧贴心口。那里还残留着澹台静指尖写下的“别回头”的触感。

他望了一眼乱葬岗方向，转身朝小镇中心走去。

雨势渐小，天边透出灰白。

街道两侧房屋大多焚毁，瓦砾堆积。他家的老屋只剩断壁残垣，梁柱焦黑，门框歪斜地挂在墙上，像一张沉默的嘴。

他踩过碎砖，走进院中。水洼映着天光，倒影里他的脸苍白如纸。

院角那棵老槐树还在，树皮剥落一半，枝干扭曲向上。小时候，父亲常坐在树下磨刀，母亲在一旁缝衣，他蹲在旁边玩石子。

如今树下只有一堆灰烬。

他走近堂屋废墟，拨开倒塌的房梁，手指在泥地上摸索。这里曾有个暗格，藏着他练剑的笔记和一枚铜钱——那是货郎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石板。

他用力掀开，下面果然有个浅坑，但空无一物。

他皱眉，正欲起身，忽觉石板背面有些异样。

翻过来一看，刻着几个极细的小字，被泥垢覆盖，几乎不可见。

他用袖口擦去污迹，看清了那句话：

若见族谱染血，离平安镇。

字迹苍老颤抖，是他父亲的手笔。

陈浔呼吸一滞。

父亲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知道族谱会暴露，知道真相会撕开旧伤，所以他留下警告——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儿子。

“为了保护我……”他喃喃重复青衫客的话。

远处传来鸟鸣，一只乌鸦落在隔壁屋顶，歪头看他一眼，振翅飞走。

他站起身，拍去膝上泥水，目光扫过废墟。这里已无可寻之物，但他不能停。

他必须弄清，二十年前的那一夜，究竟生了什么。

他最后看了一眼老屋残骸，迈步走出院子。

街角阴影里，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片刻后，那人弯腰拾起一片被雨水冲出地面的碎纸——正是族谱残片的一角，上面写着“……女当诛，唯血脉可续”。

那人将纸片揉成团，塞进袖中，悄然隐入巷尾。

陈浔踏上主街，左手按在剑柄上，步伐沉稳。

风吹起他的靛蓝短打，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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