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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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柴房故人初试锋芒上（第1页）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沈静姝就被冻醒了。

几乎一夜无眠，寒冷和饥饿让她浑身酸痛，头脑却异常清醒。她知道，等待别人施舍的“大夫”和“用度”是绝无可能的，必须自己行动起来。

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无人经过，这才悄悄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走了出来。

清晨的空气冷冽刺骨，她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御寒。根据记忆，浆洗房位于国公府最西北的角落，靠近后门，是府中最辛苦嘈杂的地方之一。

她必须避开主路，尽量沿着偏僻的小径走。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早起打扫的粗使婆子或小厮，他们看到沈静姝，都露出或诧异或鄙夷的神色，但或许是昨天王妈妈被落的消息已经传开，倒是没人敢再上前公然欺辱她，只是远远地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看，那就是大小姐……”

“啧，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听说昨天顶撞了二小姐，还把王妈妈给坑了？”

“离她远点，晦气……”

沈静姝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那些议论，只是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摸到浆洗房附近，巨大的水汽和皂角味道扑面而来，院子外只能听到里面嘈杂的捶打声、泼水声和管事婆子的呵斥声。

她躲在一棵大树后，仔细观察。浆洗房院子很大，几十个粗使婆子和丫鬟正在埋头干活，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一个穿着体面些、满脸横肉的管事嬷嬷手里拿着个小鞭子，来回巡视，看谁动作慢了点儿就骂上几句，甚至抽打一下。

沈静姝的心沉了下去。在这样的环境下找一个人，还要避开管事的注意，谈何容易？

她耐心地等待着，目光仔细扫过那些忙碌而麻木的面孔。

终于，在一个角落的大木盆边，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丫鬟，身形瘦弱，正费力地捶打着一件厚重的床帏，额头上满是汗水，几缕碎黏在脸颊旁，脸色憔悴，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带着一股韧劲和不甘。

是碧玉！原主记忆里那个总是护着她、性子有点泼辣的小丫鬟。几个月不见，她竟被磋磨成了这副模样。

沈静姝鼻尖一酸，但她很快压下情绪。她必须想办法引起碧玉的注意，还不能被那管事嬷嬷现。

她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看准时机，趁着管事嬷嬷转身呵斥另一边的人时，轻轻将石子丢到了碧玉脚边。

碧玉捶打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低头，然后疑惑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沈静姝从树后微微探出身子，对她快而小幅地招了招手。碧玉看到沈静姝，眼睛瞬间瞪大了，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喜。她下意识地想喊，又猛地捂住嘴，紧张地看了一眼管事嬷嬷的方向。

见嬷嬷没注意这边，碧玉咬了咬牙，假装要去旁边拿皂角，慢慢挪动着位置，靠近沈静姝藏身的大树。

“小姐？！您怎么来了？您没事吧？奴婢听说昨天……”一靠近，碧玉就压低了声音，急切地上下打量着沈静姝，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单薄的衣衫，眼圈立刻红了。

“我没事，”沈静姝快打断她，时间紧迫，她长话短说，“碧玉，听着，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但最重要的是你先保护好自己。”

碧玉用力点头：“小姐您说！奴婢这条命都是先夫人给的，只要能帮到小姐，奴婢做什么都行！”

“好。”沈静姝从怀中掏出那件叠好的旧衣，迅塞到碧玉手里，低声道，“想办法，把它带出府，找到最大的当铺当了。不要让人现是你，更不要让人知道是我的东西。当来的钱，买些金疮药和预防风寒的药材，再买些耐放的吃食。有余钱的话，藏好，以后有用。”

碧玉接过衣服，触手细腻的布料让她知道这定是小姐珍贵的东西。她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奴婢知道了！浆洗房有时会派人出府送洗好的衣物，奴婢想办法争到这个活儿！”

“一切小心！安全第一！”沈静姝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如果被现，东西丢了就丢了，人最重要，明白吗？”

碧玉感受到久违的关怀，眼泪差点掉下来：“奴婢明白！小姐，您自己要保重！柳夫人和二小姐她们肯定不会放过您的……”

“我知道。”沈静姝眼神一凛，“所以我需要你尽快回到我身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管事嬷嬷的吼声：“那个谁！碧玉！死哪去了？偷懒是不是！”

碧玉浑身一颤，急忙道：“小姐，奴婢得走了！您放心！”她迅将衣服塞进自己怀里藏好，抓起一把皂角，快步跑了回去。

“磨磨蹭蹭的找死啊！今天的活干不完别想吃饭！”管事嬷嬷的骂声传来。

沈静姝看着碧玉瘦弱的背影重新融入那群忙碌的洗衣妇中，心紧紧揪成一团。这是一步险棋，但现在的她别无选择。

她悄无声息地退后，准备按原路返回自己的小破屋。

然而，就在她经过花园假山时，一个略带戏谑和探究的低沉男声，冷不丁地从她身后上方响了起来。

“啧，安国公府的嫡小姐，一大早鬼鬼祟祟的，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沈静姝全身猛地一僵，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有人看到了？！

她猛地回头，循声望去。

只见假山之上，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随意地坐在那里，一条腿曲起，手搭在膝上，姿态慵懒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晨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双深邃的眼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

不是府里的人！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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