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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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豉香暗渡初试锋芒（第1页）

萧景珩送来的银钱被沈静姝小心翼翼地分成了三份。最大的一份仔细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这是她翻身的根本；另一份稍小的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最小的一份，约莫二百文钱，被她单独放在一个绣囊里，这是她准备用来展豆豉生意的本钱。

豆豉在陶罐中密封的这几日，沈静姝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几个小小的陶罐上。每日清晨，她都要将陶罐搬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晨光仔细观察罐身的状况，轻轻摇晃听里面的声响。晌午若是有阳光，她便小心地将陶罐移到能晒到太阳的位置，让温度促进酵；若是阴天，她便用旧布将陶罐层层包裹，保持温度。

这日清晨，她照例检查陶罐时，现罐口封着的油纸上出现了细密的水珠，这是酵正常的迹象。她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揭开油纸一角，一股浓郁的、复合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不再是单纯的豆香或酒香，而是融合了酱香、酯香和香辛料气息的醇厚豉香！

她取来洗净的小木勺，轻轻拨开表面，只见豆粒已然变得黝黑亮，饱满油润，紧紧裹着红色的辣椒碎和黄色的姜末蒜蓉，色泽对比鲜明，令人食指大动。她舀起一小勺，谨慎地尝了尝，咸香可口，滋味醇厚，后味带着一丝丝回甘。虽然比不上前世外婆做的，但在这个调味品相对单调的时代，绝对算得上是风味独特的下饭佳品！

成功了！沈静姝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将陶罐重新封好。她将五个小陶罐一字排开，挨个检查，确认每一罐的酵都很成功。看着这些黑亮诱人的豆豉，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销路。

直接找张嬷嬷？风险太大。张嬷嬷虽然对她示好，但终究是府里的老人，若是知道她在暗中经营这些，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况且张嬷嬷主要在内院活动，未必有合适的销售渠道。

陈记杂货铺萧景珩留下的这个名字，成了目前最可能的选择。这不仅是一次生意，更是对这条线的试探。若是成功，往后便多了一条出路；若是失败

沈静姝摇摇头，甩开那些不好的设想。事到如今，她已没有退路。

她取出一罐品相最好的豆豉，用干净的粗布仔细包好，又在外面裹了一层油纸防潮。随后取出二十文钱，用另一块布包好。一切准备妥当，她唤来小禾。

小禾，再帮我一次。她将两个布包递给小禾，压低声音仔细嘱咐，把这个罐子和这些钱，送到西市陈记杂货铺，交给掌柜。就说是定远侯府要的货，请他看看。这钱是给你的跑腿费，务必小心，什么都别多问，送到就回来。

小禾看着那两个布包，有些犹豫：大小姐，这是

是一些我自己做的小菜。沈静姝语气平静，想请掌柜的帮忙看看，值不值得往外卖。

小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布包仔细收好：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沈静姝坐在屋中，看似平静地缝补着一件旧衣，实则心绪不宁。针脚时密时疏，暴露了她内心的焦灼。她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掌柜不收怎么办？收了但压价太低怎么办？东西被扣下，甚至追查到她头上怎么办？萧景珩的这条线，到底可不可靠？

每一个可能都让她心惊肉跳。这不仅是第一笔生意，更是对萧景珩这条线的试探，关乎她后续的所有计划。若是失败，她不仅要损失本钱，更会失去这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外通道。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从晌午到傍晚，小禾始终没有回来。沈静姝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被柳氏的人现了？还是那掌柜的根本不信？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时，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小禾脚步匆匆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她不仅带回了空罐子，还带回来一小串约莫五十文的铜钱！

大小姐！小禾关好门，压低声音急切地回禀，那掌柜的收了东西！他打开闻了闻，还蘸了点尝尝，然后就直接给了钱！说说这豆豉味道独特，以后若有，还可以送去，价格好商量！

沈静姝接过那串沉甸甸的铜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成功了！萧景珩没有骗她，那条线是通的！而且对方认可了豆豉的品质！

虽然这第一罐只卖了五十文，刨去给小禾的跑腿费和成本，所剩无几，但意义非凡！这是她靠自己的能力、独立赚来的第一笔钱！是一条切实可行、可持续的财路！

小禾，辛苦你了。沈静姝真心实意地道谢，又将那五十文钱分出一半，塞到小禾手里，这个你务必收下，买点吃的用的，别让人知道。

小禾连忙推拒：大小姐，这使不得！您已经给过跑腿费了！

拿着！沈静姝态度坚决，这是你应得的。没有你，这事成不了。以后或许还有需要你冒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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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看着沈静姝真诚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的铜钱，最终红着眼圈收下了，用力点头：谢谢大小姐！奴婢奴婢以后定会更加尽心尽力替您办事！

送走小禾，沈静姝看着剩下的四罐豆豉和手中的铜钱，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和希望。她立刻开始规划第二批的生产——这次可以买更好的黄豆，更饱满的辣椒，更优质的盐。她甚至开始琢磨，是否可以尝试不同的配方，做出更多口味的豆豉来。

然而，命运的波澜总在不经意间涌起。就在她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麻烦再次找上门来。

这一次，来的不是柳氏院里的婆子，而是两个穿着体面、面容冷肃的嬷嬷。她们的髻梳得一丝不苟，衣裳是上好的杭绸，连鞋面上绣的花样都格外精致。看其沉稳的气度和衣饰细节，竟是老夫人院里的人！

大小姐，为的嬷嬷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与审视，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老夫人？沈静姝的心猛地一沉。

这位祖母周氏，在原主记忆里一直深居简出，吃斋念佛，对府中事务从不过问，对原主这个不讨喜的孙女更是视若无睹，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她怎么会突然要见自己？

联想到前几日王管事的夜间巡查，张嬷嬷的暗中相助，还有她悄悄制作豆豉、与外界联系的行为难道，是柳氏在老夫人面前进了谗言？还是她这点微末的动静，终究引起了这位真正掌家老祖宗的注意？

无论是哪种，都绝非好事。

沈静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迅扫视了一眼屋内，确认没有任何会暴露秘密的痕迹，这才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唯一的、略显宽大却干净整洁的新棉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些。

有劳嬷嬷带路。她微微颔，语气平静，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召见。

跟在两位嬷嬷身后，沈静姝的心跳依然很快，但她的眼神却格外坚定。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而怀揣着秘密和希望的她，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更加小心。松鹤堂那个地方，远比柳氏的锦兰院更要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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