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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盐法深固北境隐忧（第1页）

京畿田亩清丈的顺利推行与太子妃再度有孕的喜讯，如同为朝廷注入了一股活泉，上下气象为之一新。然而，萧景珩与沈静姝并未沉溺于眼前的安稳，他们的目光已投向更深远之处——确保已见成效的“票盐法”根基永固，以及应对北方那片广袤土地上再次凝聚的风云。

这日，户部尚书李文渊与长芦盐运使杜明谦联袂觐见。杜明谦是票盐法推行后提拔上来的干吏，为人精干务实。

“殿下，娘娘，”杜明谦声音洪亮，带着显而易见的振奋，“长芦盐场去岁收官，盐课入库比新政前翻了三番有余！盐质亦因官督商办、优劣竞售之策而大幅提升，民间劣质私盐已近乎绝迹。如今盐引流通顺畅，朝廷税收大增，百姓也得享洁净官盐，实乃多方得益！”

萧景珩仔细翻阅着盐课账册，眼中露出满意之色：“杜大人辛苦了。票盐法能于长芦大获成功，你功不可没。”

李文渊适时补充道：“殿下，长芦之成功，已引得两淮、河东等地盐商纷纷上书，请求朝廷将票盐法推及全国。臣以为，时机已至。”

沈静姝坐于一旁，静静聆听，此时方才柔声开口：“杜大人，如今长芦盐场，可还有旧日盐枭或地方豪强暗中作梗？新政之利，能否真正惠及最底层的灶户与运夫？”

杜明谦忙转向沈静姝，恭敬回道：“回娘娘，初时确有不法之徒试图勾结旧吏，扰乱新法。但经上次雷霆整顿，加之如今盐引票据皆需经由户部核准、钞印编号，层层关卡皆有记录，舞弊成本极高，风险极大，此类行径已大为收敛。至于灶户与运夫，因盐场产出直接关乎商贾竞买，盐场为求质优量足，已主动改善其待遇，臣亦严令不得克扣工钱，其境况比之往年，已是天壤之别。”

沈静姝微微颔：“如此甚好。然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新政虽好，亦需防微杜渐。需设立定期巡查与匿名举报之制，令贪腐无所遁形。再者，盐利虽丰，亦不可竭泽而渔，需引导盐商将部分利润投于改善生产、修桥铺路，方能长久。”

萧景珩深以为然：“姝儿所言，正是长治久安之道。李大人，杜大人，便按太子妃之意，拟定详章，务使票盐法根基稳固，而后再图推广全国。”

“臣等遵旨！”

盐务顺利，使得朝廷财政更为充盈，推行各项新政也愈有了底气。然而，北境的军报，却为这片盛世初现的景象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镇北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此刻正摊在萧景珩的御案上。北戎那位在内乱中艰难上位的新汗王勃帖，在初步稳定内部后，竟开始频频调动部落骑兵，于边境线附近游弋挑衅，虽未大规模犯境，但其蠢蠢欲动之心，已昭然若揭。

“勃帖此人，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且性情暴戾。”萧景珩将奏报递给沈静姝，眉宇微蹙，“他此举，无非是想借此立威，稳固他本就不甚牢固的汗位。只是，若任由其试探，恐其气焰会愈嚣张。”

沈静姝快浏览军报，沉吟道：“北戎经年内乱，国力大损，此时绝非大规模南下的良机。勃帖亦知此理，故而行此骚扰试探之举。若我方反应过激，兴兵征讨，正中其下怀，他可借此凝聚内部；若我方一味隐忍，则恐其得寸进尺。”

“姝儿有何高见？”萧景珩望向她，眼中带着信赖与征询。

“可否效仿盐政‘经济制戎’之策？”沈静姝眸光微闪，“北戎苦寒，其部族日常所用之铁器、茶叶、布帛、药材，多赖与我朝互市。如今边境小规模榷场仍在开放。不若下令，严格限制这些物资的出口数量，并大幅提高关税，同时，严查边境走私。使其必需之物，价高而难得。”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外，可命镇北侯陈重兵于边境，演练军阵，耀我国威，却谨守防线，不主动出击。再派能言善辩之使臣，携厚礼前往草原，并非去见勃帖，而是去会见那些与勃帖有隙、或实力受损较大的部落领，示之以恩，分而化之。让勃帖内部自顾不暇，自然无力南顾。”

萧景珩闻言，抚掌称赞：“好一个‘外示兵威，内行分化，经济锁困’！此三管齐下，既不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又能最大程度削弱其威胁，使其自乱阵脚。姝儿此策，胜过十万雄兵！”

他当即传召兵部与鸿胪寺官员，依此方略部署应对。一道道指令从东宫出，边境局势虽未立刻平息，却显然被纳入了一个更为可控的轨道。

处理完政务，已是华灯初上。萧景珩回到寝殿，见沈静姝正靠在软榻上，手轻轻抚着小腹，眉眼间带着一丝孕中的柔和与疲惫。他心中微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将她微凉的手握入掌心。

“今日劳神了。”他语气带着歉意，“北境之事，本不该让你此时过多操心。”

沈静姝顺势靠在他肩头，摇了摇头：“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夫君为国事殚精竭虑，妾身岂能安享清闲？况且，能为夫君分忧，妾身心亦安之。”

萧景珩揽住她的肩，低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低头，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语气变得轻快而期待，“只盼这孩子，能如他兄长一般懂事，莫要太过折腾你才好。”

沈静姝轻笑：“靖儿当年已是极乖，这孩子想必也不会差。只是妾身倒希望，无论男女，都能继承夫君的坚毅与魄力，将来亦能成为靖儿的臂助。”

殿内烛火温馨，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屏风之上。窗外，春风拂过宫墙，带来远方隐约的市井喧嚣。内有贤妻献策定乾坤，外有良将守土卫边疆，纵有北境隐忧，亦不过是这盛世宏图推进中的些许波澜。萧景珩握着沈静姝的手，只觉得内心无比安定与充实。前路或许仍有挑战，但只要他们并肩，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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