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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寺的晨雾还没散,山脚下就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三匹快马踏着露水直奔山门,为的官差翻身下马时,腰间的铁链“哗啦”作响,惊飞了檐下几只啄食的麻雀。小和尚悟能正扫着台阶,见官差神色焦急,忙放下扫帚迎上去:“几位官爷,可是要找济公师父?”
“正是!”领头的官差抹了把额角的汗,掏出块腰牌亮了亮,“我是钱塘县衙的捕头周虎,昨儿夜里,咱们县的张记绸缎庄掌柜张万财,在城外石桥上被人杀了!官府查了半宿没头绪,听说济公师父断案如神,特来请您出山!”
这话刚落,就见济公摇着破蒲扇从殿内走出来,嘴里还叼着半块芝麻烧饼,油渣子沾得嘴角亮:“杀了人?是谋财,还是寻仇啊?那石桥可是来往县城的必经路,就没人看见点啥?”
周虎叹了口气,眉头皱成个“川”字:“别提了!昨儿是十五,月亮亮得很,可那石桥附近连个住户都没有,就有个赶夜路的货郎说,瞧见个穿黑衣服的人影从桥上跑了,没看清脸。张万财身上的银子没少,就少了块祖传的玉佩,那玉佩据说值不少钱,可又不像是单纯谋财——他胸口的伤口是刀伤,一刀毙命,下手又快又狠,倒像是有深仇大恨。”
济公把最后一口烧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渣子:“走,去瞧瞧!悟能,把我那酒葫芦带上,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三人快马加鞭,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城外的青石桥。石桥是青石板铺的,有年头了,栏杆上刻着些模糊的莲花纹,桥下的河水潺潺流过,带着清晨的凉意。此刻石桥周围已经围了几个官差,地上用白石灰画着个人形,正是张万财遇害的地方,旁边还散落着几滴暗红色的血渍,已经半干了。
济公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血渍,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摸了摸青石板上的纹路:“这血是昨夜子时左右流的,伤口深三寸,宽一寸,用的是薄刃刀,像是裁布用的那种。”他说着,突然往桥栏杆下指了指,“你们看,这儿有块布片。”
周虎赶紧让人把布片捡起来,是块深蓝色的绸缎,边缘还绣着半朵金线牡丹,质地细腻,一看就是上等货。“这是张记绸缎庄的料子!”周虎眼睛一亮,“张万财昨天就是去邻县送绸缎,回来的时候遇害的,难不成是跟他一起送绸缎的伙计干的?”
“别急,先问问那伙计。”济公站起身,往桥那头望了望,远处的田埂上有个农夫在锄地,晨雾里还能看见县城的炊烟。
周虎立马让人去传张记绸缎庄的伙计李三。没过多久,李三就跟着官差来了,他穿着件灰布短打,脸膛黝黑,看见地上的白石灰线,腿一软差点跪下,声音都在颤:“官爷,师父,我……我真不知道掌柜的会出事啊!昨儿我们一起从邻县回来,到了城门口,掌柜的说要去石桥那边等个人,让我先回庄里,我……我就先回来了,没想到……”
“他说要等谁?”济公盯着李三的眼睛,破蒲扇在手里轻轻晃着。
李三抓了抓头,想了半天:“我不知道啊!掌柜的没说,就说等个熟人,让我别多问。我当时还觉得奇怪,掌柜的平时除了做生意,也没什么熟人会在半夜约在石桥上……”
济公又问了几句,李三说的都合情合理,也没露出啥破绽。周虎皱着眉,小声对济公说:“这李三看着不像说谎,可除了他,也没别人跟张万财有牵扯了。张万财为人抠门,跟同行的王掌柜闹过矛盾,前阵子还因为房租的事跟房东吵过架,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去看看那玉佩的下落。”济公没接话,反而往县城方向走,“张万财的玉佩是祖传的,上面刻着‘万财’两个字,县城里的当铺、玉器行肯定有印象,去问问谁最近收过这样的玉佩。”
周虎觉得有理,立马分派人手去查当铺。济公则带着悟能和李三回了张记绸缎庄,绸缎庄的伙计们见掌柜的出事了,都慌作一团,柜台后的账房先生抱着账本,脸色白。
济公在绸缎庄里转了转,货架上摆满了各色绸缎,有红的、绿的、蓝的,还有些绣着金线的,跟石桥上捡到的布片一模一样。他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匹深蓝色的绸缎,摸了摸上面的金线牡丹:“这料子是刚到的货?”
账房先生点点头:“是,前天才从苏州运来的,就卖出去一匹,给了城西的刘寡妇做衣裳。”
“刘寡妇?”济公眼睛眯了眯,“她跟张万财熟吗?”
“熟得很!”旁边一个伙计插了嘴,“刘寡妇丈夫死得早,靠做针线活过日子,常来咱们庄里买料子,有时候钱不够,掌柜的还会赊给她。前阵子,刘寡妇说要给她儿子做件新衣裳,又来赊料子,掌柜的没同意,两人还吵了一架呢!”
济公心里有了谱,又问了刘寡妇的住址,然后带着悟能往城西走。城西是片贫民区,房子都是土坯墙,低矮破旧,刘寡妇家就在巷子最里头,门口挂着串晒干的红辣椒,门虚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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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推开门,院子里晾着几件衣裳,有件深蓝色的绸缎衣裳挂在竹竿上,边缘绣着金线牡丹,跟石桥上的布片正好能对上。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刘寡妇正坐在炕边缝衣裳,见进来两个和尚,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针线藏到身后。
“刘寡妇,你这衣裳料子不错啊,是张记绸缎庄的吧?”济公往炕边一坐,拿起那件没缝好的衣裳看了看。
刘寡妇脸色白,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我前几天买的,花了不少钱呢!”
“花了多少钱?”济公追问,“张万财说你前阵子跟他赊料子,他没同意,你们还吵了架,有这回事吗?”
刘寡妇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抹着眼睛说:“师父,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儿子快过生日了,我想给他做件新衣裳,可手里实在没钱,就去跟张掌柜赊料子,他不仅不同意,还骂我是扫把星,说我这辈子都还不起钱……我气不过,就跟他吵了几句,可我没杀他啊!”
济公见她哭得伤心,不像是装的,又问:“昨儿夜里子时,你在哪儿?”
“我在家缝衣裳啊!”刘寡妇擦了擦眼泪,“我儿子病了,夜里一直在咳嗽,我守着他,没出过门,邻居们都能作证。”
济公走出屋,问了隔壁的邻居,果然,昨儿夜里刘寡妇一直在家里照顾儿子,没出过门。他摸了摸下巴,心里犯了嘀咕:不是李三,不是刘寡妇,也不是王掌柜和房东,那真凶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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