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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袖的伤大多在背部,因此初年在床上铺了厚实的褥子让她趴在上面,此时她双手抱着枕头,半直起身道:“我也要去。”
“探秋。”初年罕见地板起了脸,语气严厉,“莫要胡闹了,你身上的伤如此严重,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麽忙,还是安心在此处养伤为好。”
“可是……”
门外传来三声响,这是在催促她走,初年将杯盏放到桌上,急匆匆地去开了门。
她趴在床上,隐约能听见初年和来人交涉的只言片语,再之後,初年离开了,那人却留了下来。
步伐轻而无声,就连呼吸都极为轻缓,若不是她知晓有人进来,恐怕难以发现这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来。
“阁下不必守着我,我如今已然无事。”她率先发声,想要让那人先行离去。
可对方闻言却并不後退,反倒是加快了步子闯进内室来。
为防有人窥视,此间屋内置了一道纸屏风,其上墨痕浅淡,透出其後之人的高大身影来。
再然後,玄衣佩剑的青年转过屏风,三两步便到了她床前,明明如此急切,真到了眼前却有些怯怯。
依旧是楚袖先一步开口,她面上带了极为灿烂的笑容,道:“你瞧,我活下来了。”
她真情实感地为自己的存活而高兴。
这样的事实,让路眠有些接受无能,他矮了身,第一次伸手按住了她的唇角。
指下的皮肤温热,因着对方的迷茫而微微牵动。
“阿袖,不要说这样的话。”
“是我去迟,才让你受了这般苦楚。”
路眠不躲不避,与楚袖的双眸相对,将自己的过错一一剖白。
他还要再说,楚袖却将他的手扯了下来,轻轻摇头,道:“这如何能是你的错,你来救我,我甚是欢欣。”
“应该说,是你来得及时。”
她虽未问过初年她究竟是如何得救的,但她心中隐约觉得,那日的那滴水珠,来源便是面前这人。
路眠抿唇不语,半晌後才道:“今日太子殿下便要和太子妃换血,你可要去?”
“正有此意。”她眸子一亮,立马答应了下来,只是一动背後便是剧痛,不由得身子一僵,“可我这伤……”
“无妨。”
路眠去了外室一趟,回来时手里便推了个木轮椅,与一般轮椅不同,椅背部分用的是上好的锦缎,不会硌到她的伤口。
木轮椅太医署多的是,但拆了椅背做这个的,路眠怕是头一个。
她有些惊奇地望着他,他却凑上前来,低声说了句抱歉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路眠的手臂肌肉紧实,抱起一个成年女子也好不费力,从床上到轮椅的距离不过几步之远,他却走得分外缓慢。
整个人落进轮椅之时,楚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狐疑地看了看面前高大的玄衣男子,似是想从他面上瞧出些端倪来。
然而对方神色不变,在她看过来之时甚至还疑惑开口:“怎麽了?”
她总不能直接问对方是不是故意走得慢的吧,于是只能沉默着摇了摇头。
路眠为她披上了外衫,又寻了一条薄衾盖在身上,这才推着轮椅往外走。
他力气大,遇到门槛台阶也无需将楚袖放到一旁,双臂一用力便连着轮椅一起拎了起来。
楚袖前世咳疾深入肺腑,到最後几年之时更是不|良于行,出入都靠着两名婢女一人推一人抱。若是当时有路眠一般的人物,想来也能轻松些。
久违地坐在轮椅上,思绪乱飞间,她并未注意到路眠微红的耳廓与轻微颤抖的手臂。
她养伤的房间本就在太子妃寝殿不远处,因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到了寝殿门口,只是还不等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呼喊。
“清修!”
“太子殿下!”
路眠推开殿门,将楚袖抱了进去,她等不及路眠来推,双手转着两侧车轮向前,碾着木地板向前。
长短不一的珠帘遮了大半光景,但她依旧能瞧见那几乎染红了地面的鲜血以及赤着脚站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面容苍白,寝衣上也沾了许多血迹,神色仓皇地跪在床边,一声声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清修,清修,你醒醒。”
秦韵柳与初年更是手忙脚乱,就连李怀都一头扎进药材里翻找。
一个冰冷的事实摆在眼前——换血失败了,宋雪云不知为何醒了,作为代价的是顾清修倒了下去。
东宫无主,太子病倒,这可不是什麽小事情,一个不小心,便要引起时局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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