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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楠从不畏惧他父亲,小时候不怕,如今成家立业后,自然就更不怕了。所以,面对此刻自己父亲的所谓雷霆之怒,他也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之前,是因有大长公主在府上,是怕扰了公主清静,我这才暂且没与你们算账。如今既然公主殿下移居别处,那么这笔账,合该好好算一算了。”
他说:“这位侯夫人,心肠歹毒,自己丧尽天良膝下无子,便欲要害我妻儿。父亲大人不但不对其施以家法,反倒还让她参加中秋家宴。难道在父亲大人眼里,只为了这么个女人,您可以不顾你前妻枉送的性命,也可不顾赵家的血脉吗?”
前任侯夫人郑氏,是赵侯心中不能触碰之痛。这些年过去了,渐渐早不再有人敢提。而如今,却被这个逆子在这等家宴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无异于是将他全身上下的衣物全扒光,再推他至□□之下。
羞愤,震怒,愧疚……各种熟悉的情绪立即将他包围。震怒之下,赵侯再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
眼瞧着就要动怒,大房那边赵佑樾却率先启口道:“来迟了便来迟了,左右是家宴,没有外人在。二郎,你且先坐下,有事过了今日再提不迟。”
说罢,赵佑樾冲他使了个眼神。
赵佑楠是不怕他父亲的,也从未考虑过要周全他的脸面。他本也没打算在今天这样的家宴上闹事,只是那位侯夫人仗着大长公主殿下移居别处,竟有挑事之意,他这便才要好好清算的。
如今既然兄长出言调和阻拦,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何况,妻儿还在。
目光瞥见坐在他身边的妻子,赵佑楠压了下唇。心里也知道,方才是他冲动鲁莽了。她最怕这种吵架动粗的场面,他实在不该当着她的面闹这一场。
可能是今日心情并不很好,又见那侯夫人又开始搬弄是非,便一时没能压住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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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楠给兄长面子,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了。可那边,小郑氏却没打算就此作罢。
小郑氏无端被扣上这么大一顶戕害子嗣的帽子,且这些日子大长公主住在府上,她想闹但侯爷却不让她闹。她憋屈了这两个月,如今好不易大长公主走了,难道还要她继续忍气吞声吗?
于是小郑氏就近乎疯魔了一般,嘶哑着嗓子哭吼道:“你们两个,未婚行苟且之事,做尽了龌龊。要生孩子了,瞒不了了,就设局来害我……”
赵佑楠侧身对妻子说:“你带墩哥儿先回去。”
赵佑楠做不到别人指着他鼻子骂了他还能委屈求和无动于衷,哪怕是顾着妻子,他已经退让很多了,但也做不到在这种事情上让一个只会勾引自己姐夫的贱妇占口舌之快。所以,他能周全的做法就是,让妻子和儿子避开这场针锋。
柳香有些怕,不太想面对这种场合。但今天逃不过这场的话,她也不想丢他一个人在这儿,她想和他一起面对。
柳香摇头:“让钱嬷嬷和乳娘抱墩哥儿回去,我留下没事的。”
赵佑楠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发火动怒的样子,毕竟日后是要同床共枕朝夕相处下去的,他不想让她怕自己。所以,也不容她拒绝,直接看向钱嬷嬷说:“带夫人和墩哥儿先回去。”
钱嬷嬷让乳娘抱着墩哥儿,她则来拉柳香说:“二奶奶别怕,没事的。这种场合,二爷不会吃亏。”又说,“你在这儿,二爷要顾着你,反而不好发难了。你若走了,他没了牵挂,这场较量博弈,他自然就不会落了下乘去。”
柳香见钱嬷嬷如是说,就没再坚持。
只是她临走前,紧紧握了握丈夫的手。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给予他的力量,以及关怀,他肯定是感受到了的。
看了眼妻子,见她一脸严肃又认真的模样望着自己,他冲她笑了笑。
“先回,回去等我。”他拍了拍她手。
柳香说:“我和儿子都等你。”
赵佑楠本来是有满腔怒火在的,但听了妻子的几句话后,眼下情绪倒是好了不少。再回首望向上座的侯夫人小郑氏时,他就觉得自己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般。
小郑氏用极尽恶毒的语言说着恶毒的话,添柴加火,添油加醋,仿佛当时她人就在那儿一样。
赵佑楠忽然觉得可笑,怒气没了,他倒是笑了起来。
赵老夫人则看向儿子赵侯,淡淡问他:“你的这位夫人,当年是圣上赐的婚,我阻拦不了。这些年来,你对她宠爱有加,待她如妻如女,我也从未置过一词。我老了,有些难听的话,我也不愿再多言。只是,你们若是敢羞辱楠哥儿和他媳妇,试图往他们身上泼脏水,闹得过了,就休怪我老婆子哪怕拼去这条命,也要与你们二人同归于尽了。”
赵侯显然是被母亲的这席话吓到了,忙起身请罪说:“儿子不敢。”
赵老太太则说:“你不敢?你若真不敢,方才也不会由着她那样胡编乱造而不管不顾了。”
赵侯知道妻子心中有苦难言,所以方才才未加以阻挠。何况,虽有诸多家奴在,但毕竟没有外人在,这种事也传不出去。
既传不出去,影响不了家门清誉,那由着她发泄一下,又能如何?
何况,她说的也是没错的。
赵侯对母亲态度依旧十分恭敬,但言语间,却是偏帮小郑氏的意思。
“被那个兔崽子暗算了,如今头上扣着顶帽子在。她心里憋屈,却又不能如何,让她说几句,也无妨。”
赵老夫人连连冷哼了好几声:“不说她是冤枉了楠哥儿他们夫妻的,就说她自己。她自己勾引姐夫,行尽苟且龌龊之事,如今又哪里来的脸面辱骂陷害别人?”又说,“好在她丧尽天良,膝下无子,若是她真生个一儿半子的,你是不是还想等我死后,把赵家的爵位传于你和她的孩子?”
关于这方面,赵侯没想过。碧娘两次有孕又两次落胎,他们之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既然没有,他就从未思量过这件事。
但如今面对老太太的质问,赵侯肯定要说:“大郎恭瑾勤勉,仕途又顺,孩儿怎么敢。”
赵老太太则气疯了:“你的意思是,若大郎如二郎一般,对你行言语顶撞,不那么顺着你,孝敬于你,你就敢把他已经继承的世子之位给撸了?你当真敢这样想!”她骂道,“你若真敢这样,日后去底下见赵家列祖列宗,见玉娘,你有何脸面!”
见谈及到自己丈夫,卢氏少不得要朝身边的男人望去一眼。但他似乎并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面如秋风和煦,淡定从容。不知道是不在乎这个世子之位,还是不信侯爷真会这么做。
卢氏有时候觉得,和丈夫成亲也有多年了,可她从未走进过他心里去。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在盘算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他们相敬如宾,相互敬重,外人眼里,他们夫妻和睦恩爱。可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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