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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这是真的呢?”
我追问了一句。
“我是数学家,”教授看了我一眼,他平时的那种充满审视的紧绷神态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更为温和,甚至随和的态度,“在我这里,只有非常确切的证据才能作为证明条件。”
或许他也早就想说这些话了,他需要一个听衆,一个虽然或许不能完全理解他,但是能听他说一说这些显得他并没有那麽靠谱了的猜测的人。
做个完美的领导确实很累,特别是他们这种,手下的命都赌在你身上的情况下。他的能力恰巧是他的弱点,作为领导人,你只能告诉他们这个能力有多便捷,却不能谈谈它到底给你带来了什麽。
我感觉我隐约有些了解他,当然,是在他愿意透露的范围内。
“确切到有哪个神亲口跟你说吗?”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没想到教授被逗笑了,他笑起来是很温和的,像那种老一辈的知识分子,因为读书读多了,修养很高,所以谁都很难真的冒犯到他们。
“大概吧,”他说,“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能也只会怀疑它是不是真的神。”
他这句话说得很认真,之後我也还一直在想。我算是明白了,他相信,但又完全不相信这一切。正因为他的这种怀疑一切的态度,他才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金毛和他意气相投,估计也是一个想法。或者金毛那种莽夫,更大可能是完全不在乎这些,假的又怎麽样,反正还不是活着。
我不知道哪种态度更好,或许我更倾向于金毛的那边,但是又觉得教授的想法才应该是某个时代的中流砥柱所应该有的。
我们站在那里又等了一会,土地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再也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这一切来得快过得也快,我想要走前一步看看,直接被教授拉住了。
“隆起的水泡是一种特殊的沼泽,它们的移动应该是气体喷涌时的不同地点造成的。”他拉着我,让我站稳,“这下面有很多烂泥地,没平复前一踩就陷进去,草皮还能合上,刚刚那些人估计凶多吉少了。”
“真的有这种东西吗,”我说,“有的话走近科学里不早就应该报道了。”
“他们也并不是什麽都知道,”教授说,“这些沼泽甚至蒙古人都很少见到,它最多的时候是在几百年前,那个时候这里地底下的气体比较多,甚至能形成草地沸腾的景象。”
“这幅景象几百年前应该也出现过,只能说不常见,不能说不存在。”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有人说龙或许真的存在,但是没有化石什麽的,所以大家都不认为它存在。
“那龙存在吗。”
我问。
教授没听清楚,或者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了一个“?”的表情看着我。
“没事,我自己和自己说话呢。”
我迅速说。
教授刚才说的倒也还算是个答案,一路上我遇到的这种看似怪异但实际上却能被解释的东西太多了,虽然这一切很怪异,但有一个简单的答案比没有稍微好些。
回去的路上我跟在教授後面走。他跟我说了那麽多话之後,我又觉得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麽难以接触了。
让一个人崩溃或者是怀疑自我的点其实应该属于一种个人隐私。之前教授和我也说了很多事情,但是那种态度是非常公事公办的,私人方面的内容几乎是一点都没有提到,更不用说像今天一样交流了。
他其实和我的第一印象还是挺有反差的,我觉得金毛外热内冷,他刚好反过来,像是外冷内热。初见会有点怕和他独处,但其实接近了之後,发现他这人挺温柔的,有问必答,态度也很好,只能说不是社交恐怖分子,和金毛一对比有些吃亏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不爱说话的人,”我追上去说,“你一开始看起来就…不爱说话。”
“我从来都没有不爱说话,”他莫名地叹了口气,“周在的时候,我不需要多说而已。”
这麽可怜的吗,我也没忍住笑了一下,“那你是他的领导,确实他帮你说就好。”
“是麽,”他说,“我不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他也不是个很好的下属,我们只是算互相帮忙而已。”
什麽互相帮忙,金牌搭档还差不多。
他以为我没看出来,他们俩的默契绝对不是几次合作能弄出来的,这种了解程度,没有反反复复地在一起磨合是不太可能的。
并且,他和金毛还是一个脑力劳动者一个体力劳动者这样的经典搭配,如果我会画漫画,他们早就被我当作冒险故事主角的原型了。
可惜我不太会画,并且对教授我还是属于不太敢冒犯的状态。这是一种对高级知识分子莫名其妙的敬仰。
我也说不清,虽然他也并没有像生活大爆炸的主角那样经常提到一些我不懂的理论,但和他说话总是害怕暴露自己没什麽文化的事实。
我们就这样走回营地,掀开帐篷,里面竟然已经有了好几个穿着潜水衣的人。他们的潜水衣上还湿漉漉的,我们一进去,好几个戴着护目镜的脑袋转向我们,给我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扯开潜水面具,露出一个金灿灿的脑袋来。
“老陈,神算子啊,”金毛说,“偷家成了。”
我刚想问他们偷家偷了什麽,就看见他们背後一大堆摞放着的铁箱子。箱子是墨绿色的,掉漆掉得斑斑驳驳,上面有泥有草,乱七八糟,都不敢想他们怎麽拖到帐篷里来的。
“这是什麽,”我问,“你们刚刚去搬箱子了?”
其他人都散开去做其他事了,教授走过去,金毛用手擦了一下其中的一个箱子侧面,露出一串日文来。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地下工事的故事。
“这是那个地下工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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