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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羽坐在老槐树下的青石墩上,刚摆好打坐的姿势,丹田就像被人泼了一瓢滚油,“腾”地窜起一股灼热的暖流。这股热劲和往日炼气时的温润气感截然不同,带着股不容分说的蛮横冲劲,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里钻,仿佛要把他的筋骨都撑开些。他心里一凛——这是昨夜人族气运入体后,第一次在正经修炼时显露出威力。
他赶紧沉下心神,默念陈道长教的《纳气诀》,试图引导这股汹涌的气流。往日里像淤塞河道般滞涩的经脉,此刻竟变得异常通畅,暖流所过之处,那些细微的阻塞像春雪遇着朝阳,“滋滋”地消融了,连最末梢的毛细血管都被熨帖得服服帖帖。不过半个时辰,气感在丹田盘旋的度,竟比往日苦修一整天还快,连指节处的青铜戒都跟着微微烫,戒面的纹路隐隐亮,像在帮他稳住这股快要脱缰的力。
“这气运是真能养气。”老猎户扛着半只野猪从树旁经过,见韩小羽额角沁着汗,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目更是炯炯有神,忍不住咋舌,“往常你练完功,走路都打晃,像被抽了骨头似的,今儿倒像喝了三碗烈酒,浑身是劲。”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韩小羽的肩膀,只觉对方肌肉紧绷,竟比往日结实了不少。
韩小羽收功起身,只觉浑身筋骨都在胀,像有无数只小手在皮肉底下轻轻捶打。他下意识往老槐树的树干上一按,指腹竟陷进半分深——这在往日,得运足八成气劲才能在这百年老槐上留下痕迹。他低头看掌心,气感在皮肤下游走,像条活泼的小鱼,稍一凝神就能聚于指尖,比以前收放自如得多,连指尖的老茧都透着股淡淡的莹光。
陈道长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晒谷场边,手里捻着枚铜钱,铜钱在指间转得飞快,“嗡嗡”地带着风响。“气运入体,相当于给你的气脉开了条渠。”老道的声音隔着丈远飘过来,却字字清晰,“以前是小溪,窄窄浅浅,走得慢;现在是江河,宽了深了,流自然不一样。但你得记住,渠开得大,更要防溃堤——每日修炼不得过三个时辰,否则气脉会被冲伤,到时候想补都补不回来。”
韩小羽赶紧点头应下,心里却按捺不住兴奋。他找了块僻静的青石,再次盘膝坐下,这次特意放慢节奏,让暖流在经脉里缓缓游走。青铜戒的温度随着气感起伏,像个精准的度量衡,每当暖流快失控时,戒面就会泛起一丝微凉,像只无形的手,帮他把冲得太急的气劲捋顺,引回丹田。
日头爬到头顶时,他忽然觉得丹田一阵刺痛,像有什么东西破了。凝神内视,竟见气感在丹田凝聚成了团,像颗滚圆的玉珠,泛着温润的光——这是炼气三层中期的征兆!按他原先的进度,至少还得再熬半月,没想到借气运之力,竟能如此轻易突破。韩小羽捏紧拳头,指缝里渗出的气劲竟带起风,吹得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像群受惊的蝴蝶。
“别光顾着猛冲。”老药婆挎着药篓路过,见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气,像裹了层薄雾,忍不住停住脚步,“气运是好东西,可也得循序渐进。就像浇地,水太急会冲垮田埂,你这气脉要是撑不住,反倒会走火入魔,到时候浑身经脉寸断,哭都来不及。”
她从篓里掏出颗通红的野果,果子像颗小灯笼,表皮泛着油光:“这是黑松林深处采的‘凝气果’,嚼着能收气。你现在气太浮,得找些东西压一压,不然夜里睡觉都得走火。”
韩小羽把野果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混着草木香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往下滑。丹田的暖流果然收敛了些,像狂躁的溪流撞上礁石,慢慢变得平缓。他这才现,自己只顾着感受修炼加的快意,竟没察觉气感已经有些浮躁,像煮沸的水在锅里翻腾,若不是老药婆提醒,恐怕真要出岔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韩小羽调整呼吸,让气感随着光影的节奏起伏——光动则气行,影静则气凝。青铜戒的温度始终温润,像师傅的手搭在他肩上,既给了力量,又藏着约束。他渐渐摸到些门道:气运入体后,修炼不再是硬熬,而是像顺水行船,既要借势加,又得掌好舵,不能被急流带偏。就像新夏的转水渠,既要让水流通畅,又得设好闸门,不然淹了良田,反倒成了祸害。
日头偏西时,他再次收功,现气感的凝练程度竟又精进了几分。往常见了就怵的“引气入体”法门,此刻做来行云流水,连手腕翻转的弧度都比往日精准,仿佛有双眼睛在帮他校准角度。韩小羽望着远处的寨墙,墙头上的哨兵正扛着弓箭巡逻,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他突然明白陈道长说的“气运是渠,修行是舟”——这股力量再好,终究得靠自己掌舵,才能行得稳、走得远。
老石匠在不远处凿石头,錾子敲在灰岩上的声音规律而沉稳,“叮当,叮当”,像在给天地打拍子。韩小羽走过去帮忙扶着石块,手掌按在石头上时,气感竟顺着掌心渗入石缝,帮他看清了岩石内部的纹路——哪里有裂痕,哪里质地最硬,都一清二楚。“好家伙,”老石匠笑着递过錾子,“连凿石头都能用上气了?看来这气运,是真把你浑身的窍都打通了。”
夕阳漫过山头时,韩小羽站在寨墙上,望着黑松林的方向。暮色像块蓝布,正慢慢罩下来,林子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衣角翻飞。丹田的气感仍在缓缓流转,像条被驯服的小河,既有力道,又不失温顺。他知道,往后的修炼之路会比以前好走,但也藏着更多考验——就像走在结冰的河面上,看着平坦,底下可能藏着暗涌。
可只要青铜戒还在,只要这股气运与他同频,再难的坎,他也能迈过去。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在走这条路,新夏的气运托着他,族人们的期盼护着他,师傅留下的戒指引着他,他没有理由走不稳。
夜色渐浓,火塘一个个亮起,像撒在地上的星星。韩小羽坐在火堆旁,摩挲着烫的青铜戒,戒面映着火光,像藏着片小小的星空。他想起陈道长的话,气运是天地对守护者的馈赠,却从不是不劳而获的捷径。往后的日子,他既要借这股力加修行,更要守住本心,像老石匠凿石头那样,一下是一下,把根基打扎实——毕竟,真正的强大,从不是飞得有多快,而是站得有多稳。
火堆里的柴“噼啪”响了一声,火星窜起来,照亮了他年轻的脸。韩小羽笑了笑,往火里添了块柴,看着火苗舔着木柴,心里踏实得很。明天天一亮,他还要来这老槐树下打坐,借气运之力,继续往前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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