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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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锈蚀街（第1页）

走出囚室，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劣质能量液的辛辣、金属锈蚀的腥气、垃圾腐败的酸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彷佛某种化学药剂挥的味道。昏暗的走廊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同样厚重的金属门，门上只有冰冷的编号。一些门後传来压抑的哭泣、虚弱的呻吟，或是绝望的撞击声。

疤脸男，或者说看守，不耐烦地用警棍推了林枫一下，示意他往前走。警棍顶端闪烁的微弱电弧触及皮肤，带来一阵刺麻的痛感。林枫眼神微冷，但没有反抗，顺从地沿着走廊前行。他需要情报，需要了解这个地方。

走廊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闸门，疤脸男用一个肮脏的磁卡刷了一下，闸门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升起。门外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林枫，瞳孔也微微收缩。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废弃工厂车间般的空间，挑高极高，顶部是纵横交错、布满锈迹和油污的金属管道和残破的吊架。空气中悬浮着肉眼可见的灰尘颗粒，在几盏摇摇欲坠、出滋滋电流声的昏暗灯泡照射下飞舞。地面上污水横流，堆积着如山的、难以辨认的机械残骸和垃圾。数百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人，如同行屍走肉般，在监工的呵斥和鞭打下，艰难地搬运、分拣、拆卸着那些废料。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监工的咒骂声、偶尔响起的鞭打声和惨叫声，交织成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这里就是“回收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强制劳动营。

“看什麽看？号！”疤脸男一脚踹在林枫腿弯，力道不小，让他一个踉跄，“你的活在那边！去三号分拣线！今天不拆完五十个‘能源核心’废件，就别想有饭吃！”

林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条传送带旁的工作台，堆满了各种扭曲变形、散着微弱辐射和能量残留的金属块。几个同样瘦骨嶙峋的人正用简陋的工具，麻木地敲打、分解着那些金属块，试图取出里面可能还有残存价值的部件。

没有力量，没有武器，只有这具虚弱的身体。林枫沉默地走到指定的工作台前，拿起一把锈迹斑斑、几乎没有刃口的撬棍。

“新来的？动作快点！”旁边一个满脸油污、缺了颗门牙的老头低声催促道，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疤脸狗盯着呢！”

林枫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工作台上的所谓“能源核心废件”。这些东西大多来自某种破损的机械或武器，结构复杂，残留的能量混乱且不稳定，强行拆卸很容易引爆炸或能量泄漏。对於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来说，这无疑是极其危险的工作。

他拿起一个相对完整的、约莫人头大小的多边形金属块，入手沉重，表面有烧灼的痕迹，内部隐隐传来轻微的能量波动。混沌的感知虽然被极度压制，但那份对能量流动的敏锐直觉仍在。他仔细感应着内部的结构和能量节点。

“小子，别呆！用撬棍从这里砸开！”缺牙老头指了指金属块的一处裂缝。

林枫没有理会，而是将撬棍尖端，对准了金属块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回路断点。这里是结构最脆弱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混沌本源，凝聚於指尖，然後透过撬棍，轻轻一点。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动。金属块内部传来一声脆响，外壳应声裂开一道整齐的缝隙，露出了里面复杂的线路和一个黯淡无光、但相对完整的菱形晶体。能量平稳消散，没有引任何爆炸。

缺牙老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枫：“你……你怎麽做到的？”他拆了这麽久，十个里面能成功两三个就不错了，还经常被能量反噬炸伤。

林枫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将晶体取出，放在旁边的收集筐里，然後拿起下一个废件。他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精准，每一个废件都在他手中被迅而安全地分解，效率远旁人。

疤脸男巡逻过来，看到林枫脚边迅堆起的完好晶体和零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贪婪取代。他走过来，用警棍敲了敲收集筐，冷笑道：“哼，手脚倒是挺利索。不过，这些东西的价值，可不是你这种废品能拿的。”说着，他毫不客气地将筐里品相最好的几块晶体揣进了自己口袋。

林枫握着撬棍的手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松开了。现在不是冲突的时候。

他继续工作，同时混沌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悄无声息地扫描着整个“回收站”。他需要了解这里的武力配置、出口位置、能量来源，以及……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

工作持续了数个小时，期间只有一次短暂的休息，放的是难以下咽的、如同泥巴般的合成糊糊和一小杯浑浊的脏水。林枫强迫自己吞下食物，补充着微乎其微的体力。

黄昏时分（如果那昏黄的天空变化能称为黄昏的话），刺耳的铃声响起，劳作结束。监工们驱赶着疲惫不堪的劳工们，像赶牲口一样将他们赶回各自的囚室。

回到那间狭小的房间，水冰等人依旧昏迷，气息微弱，但好在没有恶化。疤脸男扔进来几块更硬的合成食物和半壶水，骂骂咧咧地锁上了门。

黑暗中，林枫靠墙坐下，感受着身体的疲惫和空虚。君王级的力量如同梦幻泡影，此刻的他，脆弱得连一个最低级的监工都能随意欺辱。

但他混沌的眸子深处，没有绝望，只有冰冷的平静和计算。

“力量被压制，但知识和经验还在。系统沉寂，但‘万象天衍’的推演本能犹存。”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气流。

“这个世界的规则……充满了腐朽和压抑，但并非铁板一块。那些废料中残留的能量……虽然混乱，却也是一种‘资源’。”

“恢复力量，是第一步。然後，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治好水冰他们。”

他的目光，落向了墙角那堆他偷偷藏起来的、几块能量反应最微弱的废弃晶体碎片。虽然能量几乎耗尽，但或许……可以试试。

混沌，包容万物，亦可……吞噬万物，化为己用。

在这片名为“锈蚀街”的放逐之地，跌落凡尘的混沌君王，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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