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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娘,芳月昨日留了信,归家去了。”蓉儿道,递上两封信给云央,“姑娘看看。”
一封是张家送来的,内容不必看便已知道。
云央拆开了芳月的信,信上写的简单,说是家中母亲病重,不得不去侍疾。
“芳月她有爹娘么?”云央蹙眉,在妆凳上坐下,“当初那个内侍送她来的时候,不是说那个摊主不是她的爹么?”
“兴许是有娘吧。”蓉儿道,“她有名有姓的,不像是幼时就失怙。”
说话间,蓉儿已麻利地为云央装扮上了,此时日头正好,花开的姹紫嫣红,幽香阵阵,上京城处处是盎然的春意,极适合年轻男女约见相谈。
到了大门口,却被人叫住,云央一回头,便看到了一身湛蓝色衫子的薛钰。
他一贯喜欢淡雅,很少穿这样的亮色,看上去为本就俊美的容色增色不少,春衫轻薄,勾勒出挺拔利落的身形,眼眸清亮,站在花树下淡笑,让这人像是能生出光辉来。
云央的目光落在他脸颊上的薄红上,很明显,那还有点红肿。
原来昨夜不是幻觉……她的确踹了他一脚,还踹到脸上,踹得他流鼻血。
“央央要出门去?”脸上带伤的俊美青年淡笑道。
“……嗯。”云央道,“姐夫,早啊。”
现在的薛钰衣冠楚楚,温润如玉。
和昨晚那个半敞着衣襟出现在她帐子里,被她踢了满脸血还毫不在意地把脸贴在她掌心,又嗔又娇的人完全两样。
“不早了。昨晚睡得好么?”薛钰极其自然地走过来,看了眼门外候着的马车,目光又回到她身上,“央央今天,很漂亮。是要去赴张公子的约么?”
“是、是啊。”云央道,“张公子一早就送来了拜帖。”
“张公子有心了。”薛钰点头微笑,“昨日的字还没练完,练完了再去罢。”
“啊?”云央。
“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么?”薛钰道,“一日不练,手就生了。”
“……这话好像不是说习字?”云央还想挣扎下,倒不是多急着去见张公子,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怕和他单独相处。
“业所指包含习字,央央定是没有认真听讲。”薛钰慢条斯理道,手中的折扇扇骨在她脑袋上轻敲,“一会儿姐夫再给你讲一遍。”
“诶对了,姐夫你今日休沐么?”云央蹙着眉搜刮脑袋中能与之对抗的名言警句,“有句话叫做学而不玩,劳而无功。休沐以养身心,方能致学精进……”
“谁说的?姐夫的话你忘到脑后,别人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薛钰的语气四平八稳,淡笑了声,“该罚。”
“……我跟你去,我写还不成吗!”云央败下阵来。
到了梵月楼,已是晌午时分,张公子在雅间已等候多时。
云央入座,心虚抬眸看张公子,只见他神色淡然,还是那副宝相庄严的模样,不禁感叹情绪真稳定啊……
张谦面对着她坐下,身体倚着椅背,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多的情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云姑娘请坐。”
云央依言坐下,言语间甚是诚恳,“我今日有些事耽搁了,叫张公子久等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张谦移过桌上的茶盏,提壶斟茶,“无妨,我应在前一日就约云姑娘的。”
他将茶盏递给她,云央接过,并不烫手,水的温度适宜。
“不知那本佛经,云姑娘可有看?”张谦言语间平静,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云央生出一种跟人论道的错觉,搜肠刮肚说了些佛法禅语,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叹了口气,承认:“张公子,不瞒你说,我是个俗人,这大千世界还没来得及看呢,现在若说对尘世的感悟,对来生的期盼,为时尚早了些。公子手抄佛经的挚诚令人钦佩。”
“云姑娘自谦了。”张谦道,神色微变,终是向她坦言,“如姑娘所见,我自小一心礼佛问道,对这尘世并无留恋,更遑论姻缘。但我家满门忠烈,传到我这一辈,已不能让我对自己的人生任性而为。我听闻姑娘对夫家亦有所求,不如这样,我陪你回幽州夺回家产,你与我做那表面夫妻,如何?”
云央缓缓将最后一口茶水咽入口中,张谦上身微微靠近,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她,“云姑娘觉得如何?”
“张公子。”云央略微谨慎地抿唇,掏出锦帕擦拭唇角,身体往后靠了靠,与他拉开了距离,“你是认真的么?”
“当然。张某断不会打诳语戏弄姑娘。”张谦定定看着她,一张清俊的面容神色疏淡,像是在说稀松平常之事,“姑娘有所求,我亦有所求,不是正好么?姑娘放心,你嫁进张家来,锦衣玉食自不必说,且成日无人拘着你,姑娘想做什么都全凭心意。幽州之事完成后,姑娘若想和离,只需等待些时日,待京中之人都淡忘了你我二人的姻缘,即可行事。”
云央脑海中突兀出现薛钰的那句“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可最初的惊讶褪去,仔细想想,张公子说的不无道理。
她已在上京相看了不少的贵公子,想找一个心意相通的,太难。不仅没找到,再这样下去,名声估计也有瑕了。何况已经麻烦了四夫人太多,老夫人为她寻了张家来,她不便拂老夫人的面子。
“姑娘可有什么顾虑?张家有什么不好?”张谦又问。
是啊,张家没什么不好的,有功勋在,圣上定不会为难。
张家便不会有有求薛家的地方,她以后也不必舔着脸去求姐夫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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