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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周翠翠抱着孩子背过身去,肩膀轻轻抽动。
“唉!棒梗你?”贾东旭也愣住了。
“又要南下?你去了能干什么?”贾张氏大声的问了一句,布满皱纹的脸绷得像块铁板。“还是不死心啊?”
“你爹坐轮椅修鞋子,你娘天天轧钢厂,家里两头跑,翠翠带着孩子还要伺候老的小的。你倒有闲心往外跑?莫不是被那起子投机倒把的勾当迷了眼睛?”
“西直门那边的人说了,南方的厂子招工。”棒梗的脸“腾”的红了起来,他捏紧了裤缝,声音却越来越低,“一个月能挣六十块钱,比轧钢厂多一倍。。。”
“六十块钱?”贾张氏冷笑一声,眼角皱纹里全是寒霜。
“你当那钱是风刮来的?”贾张氏心里对这个孙子也失望了。“你爹当年在厂里当三级钳工,一个月才拿四十五块五钱!南边要是真有这个好事,早轮不到你个没门路的!”
秦淮茹放下碗,手掌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她想起今儿下午,在后厨聊天的李家嫂子,说儿子去了深圳,现在寄回来的钱够买一台电视了。可她现在不敢说了,说了怕棒梗更坐不住了。
“棒梗。”贾东旭终于放下了半碗没动过的炸酱面。他扶着轮椅扶手往前挪了挪,布满老茧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我听修鞋的客人说,南边潮气重,铁疙瘩都生锈,人骨头更要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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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副样子,不是怕拖累你们。”贾东旭指了指自己瘫在轮椅上的双腿,“我就是怕你年轻气盛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爸,我都多大的人了?当年不也去米脂闯过?”棒梗鼻子酸,忽然想起自己二十岁那年去米脂插队,冻得手指头生疮也不肯吭声。现在父亲眼里,他永远是那个需要护着的毛头小子吧?
“我会小心的,不敢惹事。”棒梗小声的说道,
“我听后海的老张头说了一些南边的情况。”贾东旭掏出香烟给了棒梗一根,自己也点了起来。“说南方招工要介绍信,要户口本,出门还要带全国粮票。”
“你要走,我不拦你,可你得答应我。”贾东旭抬头的时候,眼角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可你得记着,家里有奶奶,有媳妇有娃,你得经常往家捎封信,报个平安。”
“东旭!”贾张氏和秦淮茹婆媳都愣住了,秦淮茹手里的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爸。。。”棒梗也哭了。
“要是外面混不好,就早点就回来。”贾东旭伸手抹了把脸,拍了拍轮椅扶手,“咱家这门槛虽然低,可终究是个家;这榆木桌子虽然旧了,可总有个吃饭的地方。”
“爸爸。”孩子突然伸手抓住棒梗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周翠翠抱着孩子望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孩子手背上。
“我每个月都往家捎信,开了工资就寄钱。”棒梗望着妻子和孩子,又看看轮椅上的父亲。
“要是,要是混不出个人样。。。?”棒梗抬头看向父亲贾东旭。
“我,我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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