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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着山羊角的铁门是为了守住古堡秘密特意打造的,又厚又沉,就算是不用钥匙上锁,合拢到严丝合缝的两扇门板也颇有分量。
可对于匆匆赶到的人来说,这精制的大铁门居然跟年久失修的破门没什么两样。
铁门发出巨大的哀鸣,连带着被急剧摩擦的轴承一起发出愤懑啸叫。
也不知是门轴还是锁体在冲击中倒霉的“咔”一声崩了,断开的残体即刻弹飞出去一块,等门板轰然拍上侧墙,它又顺着不断颤抖的门生无可恋再滑下来两块。
在地面上死得透透彻彻,明明白白。
岑归:“……”
能进门都进得这么不同凡响,跟有只大怪兽杀过来把门爆破了一样,也就只有路庭。
岑归看路庭从轰然打开的门后大步流星冲进来,他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自己又一回偷跑,还又被抓包的心虚,也不是自己不久前才想过这人会不会半途醒,结果对方真醒了还赶了过来的“乌鸦脑”。
他想的是:“门都成这样了,这人没事吧?”
路庭的身体素质可见着实是个谜,仿佛古堡精心制作的铁门还不如他肉.体凡胎结实,让岑归差点怀疑自己一直是在跟一个神秘物种相处。
饶是路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大概猜到岑归是准备做什么,可门一打开,他看见对方就站在烛圈中间,火光不仅映亮了整个房间,也将置身光源中心的岑归照得一览无遗,让路庭一眼看见了白手套上那抹鲜明的红色——
那显然是血,路庭认得出来。
他瞳孔像猫科生物一样收缩,里面却还是映出了火光、映出了岑归及对方手上的血迹。
路庭忍不住想,他可能把自己的心理预期得太好了。
真正看见这一幕时,他脑子里还是无法自控地“嗡”的一下。
等再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面若寒霜地快步往里走——这表情对他来说实在少有,像他从正在蜡烛圈里看着他的人脸上偷的。
岑归站在烛圈里问:“你没事吧?”
路庭像被火光晃了一下思维,他说:“什么?”
岑归的手还在流血,血珠缓慢且诡异地接连漂浮到半空,又被看不见的力量吞噬,但他像没有感觉,只轻微抬了下下颌,示意路庭关注一下自己。
他简短地说:“你直接撞门进来了。”
“……”路庭已经几步走到了蜡烛外圈,他在一支淌着灼泪的白蜡烛前止步,先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才不可思议地反问,“这种时候跟场合,你反过来问我有没有事?”
岑归不露声色将暴露在路庭视线下的手往身侧移了移,他若无其事道:“怕你撞门把自己装傻了,你是不是以前也经常这么横冲直撞,所以才思维经常异于常人?”
这话约等于嘲讽路庭撞门容易撞傻脑子,还怀疑他以前就是这么把脑子撞坏的。
但路庭听得明白,这也是一种特殊且别扭的关心。
——并且某位先生疑似为了掩盖自己先冒险的事实,所以来了手先发制人,非得先从他身上找点麻烦,揪着别人行事不谨慎的小地方一通教育输出。
路庭的应对是果断把岑归隐含的指责给应了。
他说:“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点冲动。”
岑归:“……”
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就见路庭又上前了一步,跳动的烛光已经有意无意燎过他裤脚。
岑归一皱眉:“你……”
“你小心一点”——这句想提醒人后退,注意别把自己给烧了的话却没能顺利说完。
因为路庭已经先一步打断道:“说好要试蜡烛效果的你这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也是因为你一时冲动吗,前执行官?”
岑归:“……”
前执行官闭上了嘴。
从路庭大怪兽似的撞进门到两人你来我往口头“交锋”几句,时间实际上也才过去没几分钟。
岑归在刚看见路庭身影出现的时候,坦白来说,他也为自己的“乌鸦脑”紧绷过一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新奇又罕见的心虚感。
不过此时,可能因为路庭已经把质问摆到了明面上来,而且路庭一看就已经把他的计划揣摩得大差不离。
岑归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不是。”他如实回答了路庭。
……然后他又还是略微移开了些眼睛,盯着地上的烛火继续说:“我一开始就想这么做。”
蜡烛还在燃烧,重置法阵也已经进入了“走流程”的阶段,就像一道没有暂停及终止按键的程序,只能等候进度条自行读完。
路庭在这种时刻收获了岑归的诚实,他不得不做了个深呼吸——因为某些人听起来也太理直气壮了。
岑归视线落在蜡烛,余光又还在悄悄收集路庭反应,他瞥见了路庭明显起伏了一下的胸口。
“……不然你还是出去吧。”岑归说。
路庭收起了其他神色,站在蜡烛圈外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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