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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岑归后知后觉这种时候自己似乎不应该说实话,就已经太晚了,路庭从这一句“管家让我来塔楼找敲钟人”里完美提炼出了前因后果,只一转眼便想明白某位先生肯定是已经找到过管家,然后带着新线索单独来塔楼的全过程。
气氛一时便有点尴尬。
路庭看着岑归,岑归回看路庭,他眼看有人的表情就从一开始的懵了一下转为若有所思,再从若有所思转成似笑非笑。
岑归:“……”
路庭:“……”
岑归试图装无事发生。
路庭偏要说:“你是不是有一点缺乏契约精神,前执行官?”
岑归不理他。
路庭立即添加形容词:“这位试图不理我的前执行官?”
前执行官第一反应是好烦,随即好烦中又略带一点心虚,他自己做单独行动的决定时想的理直气壮,做的也理所当然,可不知道为什么,才一出塔楼就撞上路庭,自己还嘴快把实话说了,他莫名就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感。
……可他怎么就做坏事了?
凭什么这人自己之前“偷跑”的时候就一点也不虚?
转念这么一想,岑归觉得自己又很有道理,他似乎不该为此心虚。
不管心里在想什么岑归脸上都习惯性没多少表情,重新自认“有理有据”的他堪称冷淡地回路庭:“我之前也并没有答应你。”
路庭眨了下眼睛:“你没有吗?”
岑归:“我没有。”
路庭回忆两人分开前的交流:“我问你你不会拿到线索后偷偷把事揽了,不告诉我吧,你说,我想多了。”
“……对,你想多了。”岑归冷静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不告诉你的概率确实客观存在,而且偏高。”
路庭:“…………”
这大概就是两人从认识以来,首次是岑归靠强词夺理把路庭给噎住了。
路庭有好一会没说话,看起来十分无言以对。
然而因为“成功堵到了路庭”而升起的诡异成就感还没在岑归内心盘亘多久,他就看着路庭的神情从无语转为无奈,这人英俊中天生带有一点攻击性的眉眼垂下来。
路庭叹口气,很温和地道:“我只是担心你。”
岑归:“……”
前去组织其他玩家时路庭显然已经换过了衣服,把那身“骇人听闻”的女士礼服换下来了,黑色的衬衫长裤及短靴严丝合缝套在他身上,量身定做一般合身。
他声线偏低,语调放柔和说话时会有种与平日里气质不相符的温柔。
这种感觉就好比面对一只猛兽,尽管过去他在自己跟前也不算多具有攻击性,但他身上那种毫无拘束的气势依然会偶尔展露出来,会把带獠牙和顽劣面给人看见。
此刻,肉食系猛兽却收起了爪子,用唇吻小心包裹住了牙,非常乖乖地看你,还用肉垫在人身上拍拍。
岑归没见过这种路数的变招,一时间应对不暇,还被路庭这一下拍得感觉先前那点脾气都没了。
路庭继续人畜无害地问道:“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带我一起行么?”
“……”岑归翻出了从管家那得来的钥匙,从敲钟人那得来的新三样道具。
“去西一楼。”他说。
于是重新汇合的两人一起往城堡西楼方向走去。
路上,路庭简单讲了讲调动玩家那边的事,岑归则说了遇见管家后的大致情况。
唯独关于蜥蜴管家反复强调过的“代价”部分,岑归暂时将这一条没提。
具体的代价是什么都还没弄清楚,他不觉得这一点有告诉给路庭的必要。
而且……
岑归心说:“不告诉他这个,也不算没带他行动。”
城堡的西楼对两人来说已然轻车熟路,从塔楼过去大约二十分钟。
岑归和路庭重新站在西一楼那扇大铁门门口时,不出所料,那位男装打扮的女仆又朝他们俩走了过来。
“客人……”女仆依旧低头垂眼,她站定在两位客人面前,正要又说出那番她已经说过无数回的劝告客人离开的话。
但是今天一切似乎不同了,在她后面的话出口前,她透过有限的视野瞥见一位客人手上一动。
客人率先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并把那物品递到她眼前。
拿出纺锤的岑归说:“塔楼的敲钟人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旁边路庭注意到,尽管某位先生面上还是冷冷淡淡,不过他把纺锤递给小姑娘时注意着避开了尖端朝人,自己把最尖锐的那头拿在了手里。
男装女仆偏头辨认物品,片刻后轻轻发出一声“啊”。
她好像忽然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也忘了要劝告客人的事,只伸手将纺锤接了过来,自言自语:“是纺线的时间又到了吗?爸爸也真是的,他确实有好几件衣服都破洞了,可他手粗,做不来这种细致的活,只能等我有闲暇时来为他补……”
一边说着,拿过纺锤的年轻女孩竟然真从门口走开了。
她思维依稀有些恍惚,记忆好像经由纺锤被引向了过去的某一日,某一句叮嘱,某一件值得惦记的事。
终于渐渐的,她彻底离开了这条走廊,转过转角后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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