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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实,属实……”宇文涛连连答道。
“宇文雅山,”陌以新又问,“你与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宇文雅山还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道:“自我第一眼看到初雪,便已心悦于她,这些日子一直苦心追慕,只是,她从未回我半分情意。”
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又看向那具冰冷的尸身,继续道,“白晴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我待她,如同亲妹妹一般。”
“郑白晴心悦于你,是吗?”陌以新的问话直截了当。
林安不由看向陌以新,头一次听他说起“心悦”这种字眼,忽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这……”宇文雅山略一犹豫,还是缓缓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
“那么你呢?”陌以新又问。
“我……我只当她是妹妹。”
林安暗道一声果然,这三个人,的确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三角关系。
陌以新又转向任一巧,问道:“郑白晴可曾对你提过她和宇文雅山的事?”
任一巧有些犹豫,又看向宇文父子之后,才点点头道:“嗯,这些年来,白晴一直很喜欢少班主,在她及笄时,少班主送给她一块玉佩,那是一块很贵重的玉……那时,白晴很开心,她相信少班主对她也有同样的心意。
可苦等三年,少班主始终没有再表示什么,白晴原本打算主动表明心迹,初雪却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戏班……
少班主对初雪一见倾心,甚至从不在人前掩饰,这让白晴难过极了。所以,她一直很讨厌初雪,她常对我说,倘若没有初雪,也许她已经和少班主在一起了。”
“这些心事,郑白晴从不对你隐藏吗?”陌以新问。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任一巧眼中又泛了红,“而且白晴向来都是一个率真外向的人,这些事,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爱一个人,从看他的眼神就看得出来,爱得越深,便越藏不住。”
“那么近些日子,郑白晴可有何异常?”
“异常……”任一巧回忆着,茫然摇了摇头,“唯一异常的,便是她昨日上午没有参加排练,大家才发现她不见了。”
“你再仔细想想。”林安追问,“郑白晴自小在戏班长大,人际关系简单,不可能无端被人杀害,此前一定发生过什么。”
任一巧皱眉思索起来,忽而眼神一动,道:“我想起来了,在失踪的前两日,白晴似乎很开心,我问起时,她说,少班主不会和方初雪在一起了。我以为她是用情太深,自我安慰,便也没有多想。没想到短短两日过去,她却已经……”
少班主不会和方初雪在一起了?林安在心中默默重复着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郑白晴要对方初雪不利的样子。
接下来,陌以新提出去两人的住所查看。
从众人集合的院中空地出发,经过几道回廊,便看见一道院门,上面题着三个大字——“空谷居”。
林安顿时想起一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想来这便是众女子所居之处,想来题字之人也是位雅人。
果然,宇文涛此时道:“禀大人,小人班里所有女子都住在此处。”
一行人进了院子,林安扫了一眼,这院很大,约莫有十来间厢房,回忆先前集合时的人数,大约应是两人住一间。
宇文涛伸手向前一指,道:“大人,正中这间便是郑白晴所住的房间,她与任一巧同住。方初雪则住在右边角落里那间,她新来时其他人已两两分配好寝房,所以她暂且是一个人住。”
陌以新点点头,径直走向郑白晴的屋子。
屋里颇为宽敞,左右两侧各有一张床,一间立柜,和一个梳妆台。
陌以新左右各看了一眼,便抬步向左边走去。
风青凑到林安身边,好奇道:“大人怎么知道哪边是郑白晴,哪边是任一巧?”
林安了然一笑,努了努嘴:“左边梳妆台的墙上,挂着一幅字。”
风青便即看去,上面是两句诗——“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除此之外并无署名,风青更是纳闷,这又能看出什么?
林安解释道:“方才院门上所书‘空谷居’三字,与这幅字是同一个笔迹。同一个人,既在院门提字,又给院中女子赠字,自然只会是宇文公子了。会将宇文公子的字挂在闺房的,自然便是爱慕于他的郑白晴了。”
两人并未压低声音,宇文雅山的神情果然有一丝不自然。
陌以新接着她的话道:“或许这幅字,并非宇文公子主动相赠。一首诗,只写了前两句,又没有署名,显然不是一幅已经完成的作品。或许是宇文公子写到一半时,被郑白晴看到,她便请求宇文公子相赠,至于原因,想必是因为这句‘爱晴柔’。”
林安眨了眨眼,顿时心生敬意,明亮的眼神中带着戏谑和调侃,好似不加掩饰地写着四个大字——“你很懂啊”!
陌以新察觉到她的视线,不由一怔,失笑摇了摇头。
宇文雅山也明显露出惊诧之色,这位大人所言丝毫不差,竟仿佛当时也在场一般。
他愣了片刻,才道:“白晴自小便常看草民练字,那次看草民写到此处,便让草民将这幅字送给她,草民本怕如此稍显暧昧,毕竟……这句诗里还含着她的名字,但禁不住白晴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给了她。”
只因其中有纯属巧合的“爱晴”二字,郑白晴便对这幅并不完整的字如此在意,实在是……
林安啧啧感慨,视线在这幅字上打量起来,忽而目光一顿,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的任一巧,道:“郑白晴特意向宇文公子讨来这幅字,一定很珍视它吧?”
任一巧点了点头:“是啊,白晴每日都会对这幅字小心拂拭,所以它挂了这么久,仍旧没有一点灰尘。”
林安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便接着道:“既然如此,为何此处会有一点污迹?”
她说着一指,在“爱”字旁边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到一点极为轻微的黑色痕迹,细看之下是粉末状的污渍,而非墨迹。
陌以新伸手过去沾了沾,又轻轻抹了抹,林安便看到这团细微的黑色在白纸上随着手指拂过而散开,就像磨碎的铅笔芯一样。
风青猜测道:“你看,这黑色粉末一擦反而会散开,将旁边也弄黑了,所以她才不去清理,毕竟现在只有这细微的一小点,并不显眼。”
林安道:“你说的没错,可我的意思是,既然她将这幅字视作珍宝,又怎会用沾着黑色粉末的手去触碰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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