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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侯们没有置喙,很快退下。
谢云朔本没想与这?何翠交谈,只打算让侍从把她带回去,但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了何山最后?的那一叩。
多少是一场因?果,索性送佛送到西?吧。
脚下的步子偏转了方向,谢云朔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先停下,独自走了过去。
那何翠一直缩着墙根下,刚刚吃了排头的武侯两脚也没站起来,可看清是谁在朝她走过来的瞬间?,她那双似晶亮又似混沌的眼瞳中,陡然?就有了亮点。
她搀扶着自己,像一棵枯树一样一点点站直了身,嗓子哑得比破风箱还不如?。
“我记得你……景王殿下。”
朝堂上虽已改弦更张,但是她的逃犯身份还在,不知怎地混进了京城。
造反这?样的罪名,可不是皇位上换了人就好一笔勾销的,最好还是要赶快把她送出去。
谢云朔皱了下眉,他还没开口问上一句,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女人,忽然?爆发出了石火电光般的速度。
袖底寒光闪现,她死死攥着一把短刀,用尽全身力气朝前刺了出去。
情?势急转直下,谢云朔瞳孔骤缩,毫无防备的他堪堪侧身,抬臂格挡,然?而穷途末路之人的这?一刀,还是自他肋间?,深深刺了进去。
第77章
秋意渐深,京城狂风大作,入夜时,还下起了雨。
床帏里,传来一阵翻来覆去的动静,守在矮榻上值夜的婢女听见?了,探声问道:“姑娘可是又心口疼了?”
闻言,薛嘉宜复又躺得笔直,一双黑眼?珠圆睁着,看着床顶。
昨日起,不知为什么,她?心口有些坠坠的疼,夜里勉强闭眼?,也怎么都睡不安稳。
“没事?,”她?回道:“你去外间歇着吧,不必值夜了。”
婢女自是担心,不过薛嘉宜坚持,她?也没再说什么,应声退了出去。
等到脚步声离开,她?这才坐起来。她?撩起床帐一角往外望去,见?外间的灯也灭了,小心翼翼地猫着身下了床。
如果方才的婢女去而复返,一定会发现,薛嘉宜穿得齐齐整整,压根没换寝衣。
这段时日以来,谢云朔没给她?弥补的机会。
她?再找他,每每都会被仆役拦下;旁的一些微末心思?,煮的甜汤编的手?绳,更是都被原路退回;陈筠的信,昨天也被转交到了她?的手?里。
怎么看,都是铁了心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样子。
相伴多年,薛嘉宜清楚他的脾气,他不是在和她?闹着玩儿,他大概是真的想通过这种方式疏远她?,等他彻底冷静下来,估计真的要?让她?离开了。
她?越来越心慌,只想见?到他,再见?到他。
然而正经的办法,显然已经没用了,薛嘉宜无计可施,只好想了个歪招。
延绵不绝的雨声,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屋内细碎的动静,她?推开窗,从背阴面翻了出去。
……
谢云朔的状况有些不好。
肉.体凡躯,这样意料之外的一刀,不会好受。
那何翠有些武艺在身上,刹那间,他虽然闪躲开了,没让那短刀刺入心口,但刃锋却还是没入肋下,扎得又狠又深,伤到了肺腑。
更要?紧的是,他受伤的消息,还不能传扬出去。
当时宫变夺权,他利用的无非也就是几方信息差之间的窗口期。
眼?下他手?中?的权柄,还未牢靠到可以松懈的地步,若叫其他或观望、或虎视眈眈的势力察觉,他受了伤——甚至还不轻,恐怕不是好事?。
好在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随侍的也都是他的亲卫。谢云朔摁着汩汩流血的伤口,令亲卫将意图自尽的何翠押下,回府后,又传廖泽去把事?情告诉了信得过的宗尧之,请他稍作主?持。
做完了这些,他方才卧下,匆匆赶来的府医跑出一身大汗,马不停蹄地开始为他止血、处理?伤处。
谢云朔没有折磨自己的癖好,服下了一剂草乌汤。
这草药有麻痹、止疼的功效,自然也会让人神思?昏沉。最近他身心俱疲,索性趁着这药劲,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他对周遭的环境有些朦胧的意识时,已经是又一个黑天了。
谢云朔没有睁眼?。
失血让他的身体很?冷,他只想闭上眼?,再休息一会儿。
所以当那道自以为很?轻的脚步声靠近时,他立时便清醒了过来。
是细作、还是刺客?何翠那毫无征兆的一刺,难道只是其中?一环?
不过很?快,这些与阴谋有关的念头,俱都消散了。
……因为他听出了是谁的脚步声。
谢云朔支着肘,缓慢地斜支起了半边肩膀,而那道踟蹰着靠近了的影子,见?他似是已经醒了,立马被吓得一瑟,扑通一声,跌跪在了床边的脚踏上。
今晚外面下了雨,无星无月,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薛嘉宜做贼心虚,慌忙低下了头,没看见?他过分冷郁的脸色。
“哥哥,是我……”
她?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手?却紧紧地扒在床边,像是怕他立马就把她?提溜起来丢出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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