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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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风雪同归（第2页）

“小慵。”江流嘱咐道，“先救伤得最重的，那些还能嚎出声的先放着不管。我已让人在正门空地搭了棚子，等会儿直接把人送来。断手断脚的若能找到就带上，有些情况乐观，或许还能接回去再用。”

苏小慵原本神色紧张，以为江流有要事相托，结果听她说能重接断肢，脑子里立刻只剩下想跟着偷学两招的念头。

她师兄乳燕神针尚且没有这等本事，想来这天下会此之法的人寥寥无几。只是她虽心动，却分身乏术。

好在不久之後，云彼丘扛着大夫轻功赶到。他身後还跟着四五个百川院的刑探，皆是如此。只是那几人功夫远不如他，放下大夫後各个弯腰喘气，汗如雨下。

云彼丘尚能维持体面，他看了一眼李莲花，神色迟疑，不敢上前，又朝着江流望去，脚步踌躇，犹豫不决。

也许是心底对危机的莫名预感，他最终还是擡脚迈步，选择了李莲花。

他在李莲花面前站定，几乎将头低到了地底，开口时语气里尽是心虚的怯懦，因此声音很轻，“李神医……”

他觉得李相夷应是不喜被自己再称门主，故而换了个称呼。

“纪汉佛已将目前能收集到的药材分批运往山上，白江鹑在镇上继续筹集，我带着几名能出诊的大夫先行赶来。”

李莲花看向云彼丘，事隔十年，今日再见，他其实连对方的脸都没能看清。若是看清，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真正做到心平气和。

他总说李相夷已死，如今剩下的只是无关紧要的李莲花。可他自己也清楚，很多时候，那不过是劝自己放下的一种方式。

若说如今他对云彼丘还有恨，那倒也确实不曾再有半分。

就像单孤刀一样。

即便有朝一日他重新做回李相夷，眼前之人也与他桥归桥丶路归路，馀生，都不必再相见。

于是他只是淡淡开口，语气平缓：“好，我知道了。你再去同乔门主说一遍吧。眼下诸事繁忙，我得过去帮忙了。”

说罢，他挽起袖子，朝着忙得像个陀螺般满地乱转的苏小慵走去，帮她一起给排队的伤者包扎。

云彼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终于明白，于他而言最痛苦的，不是他曾以为自己亲手害死了仰慕又敬重的门主的那刻，而是明知他还活着，但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形同陌路，江湖不见。

他不再恨他，也就无需放下往事，予他原谅。

最残酷的惩罚，是无视。

整个天机山庄能调动的人手都动了起来，不仅是己方伤者，偶有幸存下来的金鸳盟与万盛道残党也被送来。

江流一视同仁，能治的就治，治不了丶只剩一口气的也不耽搁，立刻叫人擡走，腾出地方。

衆人一直忙到後半夜才算收工。只是後续仍有许多繁重的换药工作，山下来的大夫与庄内医者轮流倒班，倒也能应付过来。

江流几人实在太累，这会儿也顾不上讲究，索性和衣而卧，在大厅里各自找了块地方倒头便睡。

陆小凤来时精神尚好，他捧着毯子，先给靠在一起的乔婉娩与苏小慵轻轻盖上。再看江流，她蜷在李莲花身边，枕着他的膝盖睡得正好。

李莲花靠坐在榻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落在江流身上，宽大的衣袖像层薄毯将她盖住。

陆小凤顿时恶从心起。他虽对有个固定伴侣这件事儿无甚兴趣，天底下与他情投意合的姑娘也比比皆是，可看着眼前场景，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嫉妒，羡慕得要命。

他手一扬，将多带的毯子盖在了花满楼身上。自己解下披风，抖了抖灰，也找了块地方躺下睡了。

至于那俩人，武功那麽高，就自己用内力顶着吧。

天机山庄的两位堂主，还有少堂主方多病，却都忙了个通宵，直到天亮才各自回去歇下。

青衣楼那些等着解蛊的人被暂时关押在山庄地牢。索性他们也明白眼下情势，倒也没闹，老老实实被锁了起来。

庄内宾客有想趁乱离开的，也被机关封了房门，只等得空再去一一问话。

百川院的三位院主带着四顾门衆人，与天机山庄的侍卫一道，在後山挖了个大坑，将那些分不清谁是谁的残缺尸体通通丢入，一把火烧了干净。

这还是江流特意要求。伤亡如此惨重，若不尽快妥善处理，反倒会生出疫病，到时更是难办。

剩下还能辨认出模样的自己人，都被安置在地下冰库，等待家人前来，带回去落叶归根。

几人顶着一身脏灰陆续醒来，稍作收拾後便接替了二位堂主与方多病的工作，再度忙碌起来。

唯独江流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昨夜他们走後，笛飞声用传音入密同她做了笔交易，说不仅会将天冰带回，就连那罗摩鼎，届时也会一并送上，只要江流帮他一个小忙。

她自然答应。可照理说，昨日阵前便该有他身影。可这都一夜过去，笛飞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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