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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很果断,第二天就去买了车票回来,并将自己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
离开的日子,就定在明天夜里。
他已经摸清了顾老四明天会去邻村喝喜酒,大概率会醉得不省人事。
王春花最近似乎也在忙着和她那相好的拉扯,无暇顾及他。
这是最好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蓝湾村里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只有一个人。
如果不跟她告别,他会觉得自己的心都是不平静的。
夜色浓重,村里最后几声狗吠也平息下去,只有不知疲倦的虫鸣在草丛里此起彼伏。
顾言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屋子,融入沉沉的黑暗里。
他目标明确,却脚步迟疑。
最终还是绕到了孟建华家那整齐的院墙外。
他知道这不理智,甚至危险,但他做不到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
那个在他最肮脏狼狈时递来一个干净馍馍,在他浑身是刺时依然默默塞来路费和地图的女孩。
他欠她一句告别,和一句谢谢。
顾言不记得是谁告诉他的,他只记得,离别时要说再见,才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他不敢靠太近,只隐在院墙外一棵老槐树浓重的阴影里,心跳如擂鼓,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
他不知道该怎么叫她,扔石子?学猫叫?
就在他焦灼地烦躁时,那扇窗户轻轻动了一下,开了一条缝。
孟姣其实并没睡熟。
重生回来,她的睡眠一直很浅。
今晚更是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窗棂极细微的响动让她立刻警醒,她屏住呼吸,悄声下床,凑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月光不算明亮,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立在树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清瘦轮廓。
是顾言,他这个时候来这里……
孟姣的心沉了一下,他终于要走了吗?
她轻轻推开窗户,没有出太大声音,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安静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隔着几米远的夜色。
顾言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开窗,身体瞬间僵住,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出任何声音。
预先想好的那些话,此刻都显得苍白又多余。
还是孟姣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少女的清冽:“你要走了?”
听到孟姣的话,顾言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应了一个字:“……嗯。”
沉默再次蔓延,比刚才更加难熬。
虫鸣声显得格外刺耳。
顾言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
目光穿过黑暗,努力想看清她的表情:“……钱,还有……山洞的事,谢谢。”
他说得磕磕绊绊,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
孟姣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不用谢,你路上小心。”
“顾言,离开这里,就不要再想着回来了,要走远些,过得好些。”
她没有追问他要去哪里,只有最简洁的祝愿。
“我……”
顾言想说点什么,比如以后有机会报答,比如让她自己保重。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些都太虚妄,太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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