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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冰窟之城霜语秘辛（第1页）

跟随在霜语者佝偻的身影之后，金灵逸三人穿行在永无止境的风雪中。冰裔战士们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沉默地拱卫（或者说监视）在两侧，他们踏在积雪上的脚步声近乎于无，与风雪融为一体。

霜语者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与脚下冰原的脉动相合，那根古朴的冰晶权杖偶尔轻轻点地，前方的风雪便会自然分开，露出相对清晰的路径。他全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回头，仿佛只是在引领几个无关紧要的访客，又或是在进行一场沉默的审判。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外界时间），眼前的风雪骤然减弱。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如同被天斧劈开的冰川裂缝边缘。裂缝深不见底，向下望去，只有一片幽暗的蓝色和蒸腾的、带着奇异微光的冰寒雾气。刺骨的寒意从这里弥漫开来，远外界，连金灵逸都感到一丝不适，凌墨和苏银汐更是需要全力运转灵力抵抗。

霜语者在裂缝边缘停下，权杖轻点。脚下坚硬的冰面，竟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一道向下延伸的、宽阔的冰晶阶梯，阶梯两侧的冰壁上，自动亮起了一盏盏幽幽的、如同冰封火焰般的蓝色灯火，照亮了通往深渊的道路。

“跟上。”霜语者沙哑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他率先踏上了冰阶。

金灵逸三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冰裔战士们则分散开来，部分留在裂缝上方警戒，部分跟随而下。

沿着冰阶向下，寒意越来越重，但那种狂暴的风雪和侵蚀性的霜魂之力反而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冰寒本源气息。四周的冰壁不再是单调的白色或蓝色，而是呈现出各种瑰丽奇幻的色彩和纹理，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被冰封在其中的、形态奇异的远古植物或微小生物的轮廓，仿佛将某个远古时代的片段永恒定格。

下降了约莫千丈，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冰川裂缝的深处。这里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洞穴，而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被幽蓝冰晶和光苔藓照亮的地下冰窟世界！

头顶是高不可攀的、悬挂着无数巨大冰棱的穹顶，如同倒悬的冰川森林。脚下是相对平坦、被修整过的冰面，甚至开辟有“道路”和“广场”。四周的冰壁上，开凿出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洞口和门户，有些简陋，有些则雕刻着简单的冰雪纹饰，显然是人居之所。更远处，冰窟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看不到尽头，隐约能听到流水声（或许是地下暗河）和某种低沉而有韵律的、仿佛冰晶摩擦般的声响。

这里俨然是一座建立在冰川腹地的、属于冰裔的古老城市！虽然规模远不及外界的繁华大城，但其存在的本身，就足以令人震撼。

冰窟内并非空无一人。许多身着灰白皮甲或简单毛皮的冰裔族人，在“道路”上行走，在“广场”上进行着某种交易或仪式（交换着光的矿石、冰兽的皮毛和骨骼），或在冰壁开凿的“田地”里照料着一些散着微弱蓝光的、形态奇异的苔藓或冰晶蘑菇般的植物。无论男女老幼，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与外界冰雪同质的漠然与坚韧，瞳孔大多呈冰蓝色，只是深浅不一。看到霜语者归来，尤其是看到他身后明显是“外来者”的金灵逸三人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目光齐刷刷地投来，冰冷、警惕、好奇、排斥……种种情绪混杂，但无人喧哗，只是沉默地注视。

这里的生活虽然原始艰苦，却自成体系，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古老秩序感。

霜语者对族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领着三人穿过一条相对宽阔的“主道”，向着冰窟深处一座明显更加高大、由整块巨大蓝冰雕琢而成的建筑走去。那建筑形似一座简易的殿堂，门口守卫着四名气息达到元婴中期的冰裔战士。

“在此等候。”霜语者在殿堂门口停下，对金灵逸说道，然后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金灵逸三人被留在殿外，四周是沉默的冰裔守卫和远处那些无声注视的冰裔族人。气氛压抑而古怪。

凌墨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些人……怎么都跟冰块雕的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苏银汐则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尤其是那些光的植物和冰壁上隐约可见的古老刻痕，低声道：“他们在此生存了不知多少岁月，环境塑造了性格。而且……我感觉到，这整个冰窟，似乎都笼罩在一层强大的冰寒结界之中，与外界完全隔绝，甚至可能……与那‘归墟之眼’直接相连。”

金灵逸点头，他也感应到了。这冰窟之城的冰寒灵力异常精纯活跃，而且隐隐指向某个更深、更寒冷的方向——想必就是“归墟之眼”的所在。冰裔世代居住在此，身体和灵魂恐怕早已与这股力量深度绑定，所谓的“霜魂之契”，恐怕不仅仅是一种契约，更是一种生存的依赖和……枷锁。

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霜语者重新走了出来，对金灵逸道：“随我进来。你们两个，留在外面。”他指的是凌墨和苏银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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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墨柳眉一竖就要反对，金灵逸用眼神制止了她，低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们在此，也能多观察一下。”他知道，这是冰裔表示“暂时安全”但“并非完全信任”的姿态。

苏银汐轻轻拉了拉凌墨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金灵逸独自一人，跟随霜语者走进了那座冰晶殿堂。

殿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简洁，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几根支撑穹顶的冰柱，以及殿堂最深处，一座高台上的冰晶王座。王座上空无一人。霜语者并没有坐上王座，而是走到王座旁侧一个相对普通的冰墩上坐下，示意金灵逸在对面一个冰墩落座。

“金灵逸。”霜语者直呼其名，冰蓝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告诉我，你所知的‘纪元之劫’，以及你们寻找‘起源碎片’的真正目的。不要试图隐瞒，在这里，谎言如同冰面上的裂痕，一目了然。”

金灵逸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沉吟片刻，决定透露部分核心，以换取信任。

“前辈既然知晓‘起源碎片’，想必也听说过‘纪元之劫’。”金灵逸缓缓开口，将从万星殿看到的真相、天庭作为“牧羊人”的本质、以及集齐碎片寻找脱之机以应对大劫的目标，择其要点，坦诚相告。当然，关于自身金翎族血脉、具体碎片数量及获得过程等细节，他有所保留。

霜语者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有那双冰蓝眼眸深处的光芒，时而锐利，时而恍惚，仿佛随着金灵逸的讲述，在追溯某些极其久远的记忆。

当金灵逸讲完，殿堂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冰窟深处隐隐传来的、仿佛冰川移动般的低沉轰鸣，以及冰晶偶尔出的细微咔嚓声。

良久，霜语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纪元之劫……牧羊人……原来，外面的天地，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他顿了顿，看向金灵逸，“你所说的，与吾族最古老的、仅有历代‘霜语者’口耳相传的预言碎片，有部分吻合。预言中提到，当时光的长河走到尽头，牧者将再次归来，收割万灵。而唯一的变数，在于‘起源的星火’。”

“起源的星火？”金灵逸心中一动。

“星火重聚，可照破虚妄，可焚尽枷锁，亦可……引来最终的注视。”霜语者的话语充满了玄机，“你们寻找的碎片，或许就是那‘星火’。但将其聚集，究竟是希望，还是更快的毁灭，无人可知。”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至于‘归墟之眼’……它并非单纯的极寒裂隙。它是上古时期，某位试图对抗‘劫数’的至高存在，抽取宇宙边荒的归墟本源与极寒法则，强行在此地开辟的一处‘避难所’或‘封印之地’的入口及能量源。那位存在最终失败了，此地残留的力量失控，形成了如今的‘眼’。而你们寻找的碎片，正是当年那位存在留下的、用以控制和平衡这股力量的‘钥匙’之一。”

金灵逸恍然大悟，原来第四块碎片还有这般来历！它不仅是钥匙，更是上古大能对抗劫数的遗产！

“既然如此，碎片应该对稳定‘归墟之眼’有益，为何冰裔对我们如此敌视？”金灵逸问出关键。

霜语者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无奈：“因为‘钥匙’失落太久，而‘眼’的力量，在漫长岁月中不断侵蚀、同化着守墓者（冰裔）的身心。‘霜魂之契’早已从自愿的守护，变成了不得不背负的诅咒。我们的生命、力量、乃至思想，都已与‘眼’深深绑定。它既是我们存在的根基，也是我们永恒的牢笼。”

他抬起枯瘦的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幽蓝色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寒气：“看，这就是‘霜魂之契’的核心。它让我们能在绝境生存，获得力量，却也让我们无法远离‘眼’的影响范围，更让我们对任何可能干扰‘眼’平衡的外来因素，产生本能的排斥与攻击欲望。族中年轻一代，尤其是战士，这种本能最为强烈，因为他们与‘眼’的联系最直接，受其侵蚀也最深。”

“所以，他们感知到我身上的‘钥匙’（碎片）波动，才会认为我是巨大的威胁？”金灵逸明白了。

“不错。”霜语者点头，“‘钥匙’回归，可能重新平衡‘眼’的力量，那意味着……现有的‘霜魂之契’体系可能会被打破、重塑，甚至……消失。对早已习惯甚至依赖于此的族人，尤其是战士们来说，这无异于天崩地裂，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未知。他们宁愿维持现状，哪怕现状是缓慢的冻结与消亡。”

金灵逸默然。冰裔的困境，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悲哀。他们既是守护者，也是囚徒。

“那前辈您……”金灵逸看向霜语者。

霜语者苦笑一声，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活了太久，见证了太多族人在冰寒中麻木、凋零。也看到了‘眼’的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内部那股‘未眠’的意志，越来越频繁地悸动、低语……预言中的‘牧者’或许还未至，但我们自己的‘牢笼’，可能要先撑不住了。所以，当感知到‘钥匙’波动再次出现时，我压制了族中的大部分反对声音，决定见一见你们。”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金灵逸：“年轻人，告诉我，如果你的‘钥匙’真的能影响‘归墟之眼’，你的目的是什么？是取走碎片，不顾此地平衡崩溃？还是……有其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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