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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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厅内波澜（第1页）

陆风步履从容，不疾不徐地踏入风云山庄那庄严肃穆的议事大厅。厅内的气氛凝重中夹杂着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尴尬与怒意。他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几乎是在他身影出现的刹那，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便如同被点燃的炮仗般炸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好你个小兔崽子！总算敢露面了！你看看！你看看你把雷儿打成什么样子了？！他可是你的亲堂弟啊！你怎么能下如此重手？！你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吗？！”

二婶林玉婷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陆风的鼻尖，唾沫横飞，脸上因激动和愤怒而扭曲，眼中却闪过一丝外强中干的虚浮。她刻意拔高音量，仿佛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扣在陆风头上，对于自己两个儿子先前是如何主动上门挑衅、言语刻薄侮辱陆风之事，却是只字不提，避重就轻。

面对这泼妇骂街般的指责，陆风神色不变，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他静静地等林玉婷的尖声咆哮暂告一段落，才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落在她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冰冷与淡漠。

“二婶，”陆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敬你是长辈，唤你一声二婶。若非念在陆雷终究是我血脉相连的堂弟，今日之事，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了结。他们登门辱我在先，挑衅决斗在后，我出手，不过是自卫，并略施薄惩，让他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免得他日因这张狂性子在外吃了大亏，届时追悔莫及。”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但字句却如同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我已给足了你面子，望你适可而止，莫要……不知好歹。”

最后四个字吐出时，陆风的眼眸微微眯起，一道锐利如实质般的精光骤然闪过，并非动用灵力，仅仅是如今身为练气九层大圆满修士自然携带的一丝精神威压，精准地笼罩向林玉婷。

旁人或许只觉得陆风此刻气势不凡，但在林玉婷的感知中，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她仿佛看到一头蛰伏的洪荒猛兽骤然苏醒，那双冰冷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地锁定了她，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遍体生寒，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撕成碎片！她嚣张的气焰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咙像是被扼住，后面骂骂咧咧的话语全都卡在了那里。

“你……你……”她嘴唇哆嗦着，还想逞强，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色厉内荏地低声道，“你……你还想威胁我不成？”

“够了！”

一声带着疲惫与怒意的低喝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压抑的大厅中。一直沉默忍耐的陆浩宇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他先是狠狠瞪了林玉婷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无奈，沉声道：“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转而看向脸色苍白、萎靡不振的陆雷，痛心疾道：“雷儿今日遭受此难，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若非你平日里对他百般娇惯，纵容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他岂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跑去挑衅兄长？！今日是在自家山庄，风儿手下留情，只当是兄弟间的教训。若是在外面，面对江湖上的狠角色，他这般行径，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这是在害他！”

陆浩宇这番话说得极重，既是训斥妻儿，也是向大哥陆天擎表明态度。

林玉婷被丈夫当众如此斥责，尤其是在她看来是“外人”的陆天擎和余不同面前，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泼辣性子再次被点燃，也顾不上对陆风那瞬间的恐惧了，猛地一跺脚，哭天抢地起来：“好啊！陆浩宇！你个没良心的！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们娘俩！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说着竟要撒泼打滚。

一时间，议事厅内只剩下林玉婷刺耳的哭闹声，陆浩宇的脸色难看至极，陆天擎和余不同则是眉头紧锁，面露不虞，场面尴尬无比。

陆风冷眼旁观，看着二叔陆浩宇那窘迫、无奈又带着几分屈辱的神情，心中不由暗暗摇头，为这位性格还算敦厚的二叔默哀了片刻。娶妻不贤，果真是家门不幸。

陆浩宇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理会撒泼的妻子，转身对着主位上的陆天擎深深一揖，语气带着歉意和坚决：“大哥，今日之事，是我管教无方，让大哥和余先生见笑了。我先带他们回去，严加管束。至于伏击黑煞盗一事，就按我们方才商定的计划进行，我这边绝无问题，定当全力以赴。”

说完，他也不管林玉婷如何哭闹，上前一步，运起几分内力，强行架起她的胳膊，沉声道：“回去！”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玉婷挣扎了几下，见丈夫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又见陆天擎和余不同面色不善，终究是气焰矮了下去，一边哭骂着，一边被陆浩宇半拖半拉地带出了议事厅。陆雷见状，也连忙低着头，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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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终散，大厅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微妙。

陆天擎和余不同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静静立于厅中的陆风。此刻的陆风，身姿挺拔，气度沉静，与以往那个孱弱、沉默的形象判若两人。

陆天擎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有惊喜，有疑惑，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道：“风儿……你……你真的能习武了？”

陆风迎上父亲的目光，坦然点头，语气平和：“是的，父亲。具体缘由，孩儿也说不清楚。只记得上次昏厥醒来之后，便感觉身体与以往大不相同，体内似乎多了一股奇异的力量，按照一些……本能的方法引导，便能强身健体，甚至……拥有了些许自保之力。”他斟酌着用词，并未直接透露《最强修仙诀》的存在，只以“本能方法”和“奇异力量”含糊带过。

“好！好！好！”陆天擎连道三声“好”，脸上终于绽放出难以抑制的喜悦笑容，眼眶甚至微微有些湿润，“天佑我儿！真是天佑我儿啊！我陆天擎的儿子，岂会是池中之物！”他心中的一块大石仿佛终于落地，那份因儿子无法习武而深藏心底的遗憾与忧虑，此刻烟消云散。

“父亲，”陆风适时转移了话题，神色转为郑重，“孩儿来时，隐约听到你们在讨论江湖中事，似乎是有江洋大盗作乱？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山庄又将如何应对？”

陆天擎闻言，神色也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余不同，见对方微微点头，便对陆风说道：“风儿，你既已踏上武道之途，将来难免要在江湖中行走，这些事，也确实该让你知道了。”

他详细说道：“近日东域境内，确实出现了一伙极为猖獗的江洋大盗，自称‘黑煞盗’。这伙贼人行事狠辣果决，手段残忍，不仅劫掠商旅，甚至连一些小的村镇也不放过，而且……其行动颇有章法，似乎背后另有图谋，绝非普通流寇。我与飘雪楼林楼主已决定联手，七日之后，于玉龙山脉的一线天峡谷设下埋伏，务求将其主力一网打尽。此番他们的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会亲自带领部分精锐手下出现，正是我们动手的良机。”

陆风仔细听着，追问道：“父亲，可知这伙人的具体来历？武功路数如何？”

陆天擎沉吟道：“来历尚且成谜，仿佛凭空冒出。至于武功……据可靠消息，那五位当家俱是先天境初期的高手，虽境界相同，但实战经验恐怕不俗。其余手下，也多是通脉境的好手，其中不乏后期乃至巅峰之人，十分棘手。”

陆风眼中光芒一闪，上前一步，拱手肃容道：“父亲，既然如此，孩儿请求一同前往，为山庄，也为东域百姓，尽一份力！”

“胡闹！”陆天擎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风儿，你才刚刚开始习武，或许有些天赋异禀，但江湖厮杀，非同小可，绝非庄内切磋可比！那黑煞盗皆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手段凶残，你经验不足，此去太过凶险！你还是在庄中等候消息为好。”

“父亲！”陆风态度坚决，目光炯炯，“雏鹰终须离巢，猛虎必要下山。孩儿既已习武，这江湖便是迟早要闯的。此次行动，我方有您、二叔、余先生以及飘雪楼两位楼主，五大先天高手坐镇，对方仅有三名当家，实力对比，我们占据优势。正是孩儿历练见识的绝佳机会！若一味待在庄中，闭门造车，将来如何能成大器？还请父亲成全！”

陆天擎看着儿子那坚定而自信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心中动摇，却仍难下决断，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摇扇的余不同，询问道：“余兄，你看这……”

余不同手中羽扇轻摇，目光在陆风身上停留片刻，那眼神似乎能看透许多表象。他微微一笑，对陆天擎道：“庄主，风儿言之有理。雄鹰庇护下的雏鸟，永远无法翱翔苍穹。风儿既然有此志向与胆魄，且观其气度，沉稳内敛，不似鲁莽冲动之人。让他跟随前去，未必是坏事。多见见世面，经历些风浪，对他未来的成长大有裨益。况且，有我等从旁照应，只要不让他直面贼，安全应是无虞。”

见余不同也如此说，陆天擎沉吟良久，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又带着几分骄傲地点了点头：“罢了，既然你和余兄都这么说……那好吧，风儿，你就随我们一同前去。”

他神色郑重地叮嘱道：“不过，你要答应为父，届时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指挥，绝不可擅自行动，更不可逞强好胜！你的主要任务是观摩学习，明白吗？”

陆风心中一定，躬身应道：“是！父亲放心，孩儿谨记于心！”

“嗯，”陆天擎挥了挥手，“你这几日便在庄中好生休息，调整状态。我们提前一日出，前往玉龙山脉与飘雪楼的人汇合。”

“好的，父亲。那孩儿先行告退。”陆风再次行礼，随后转身，步履稳健地离开了议事大厅。

看着儿子那挺拔如松、渐行渐远的背影，陆天擎久久没有收回目光，脸上满是欣慰与感慨，最终化为一声低语：“我儿……真的长大了。”

只是，欣慰之余，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霾依旧萦绕在他心头。那伙行事诡秘、训练有素的黑煞盗，以及即将到来的玉龙山脉伏击，真的会如预想中那般顺利吗？

大厅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仿佛预示着前路未卜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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