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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越一哂,登上石岸,朝宿昕拱手道:“有劳小公爷。”
“我本来以为你们在这画舫聊上一会儿就够,哪知道等到天黑了也不见人影!”宿昕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道,“看不出啊,江怀越你居然也这样禁不住美人在前,还真是小别胜新婚……”
车内的相思红了红脸:“小公爷,您说什么呢?”
江怀越却还是淡然处之:“只因相逢太难,彼此都难舍分开,小公爷是性情中人,想必也能理解。”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宿昕不知该怎么说他好了,这个人,以前只觉得他行事狠辣不择手段,如今竟还耽于女色,偏偏又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实在看了就让人心烦。
江怀越只当作没听见,顾自也登上了马车。宿昕一见,又惊诧万分:“你要干什么?!这车是我为她专门准备的!你凭什么也进去?”
江怀越一脸茫然:“您叫我自己走回皇宫吗?有现成的马车为什么不能搭乘一段?”
相思连忙道:“对啊,小公爷,大人得赶紧回去,待久了不好。”
“你们……我真是,唉!”
满心委屈的宿昕只好扬鞭启程,带着那辆马车先绕到了南京紫禁城附近,让江怀越下了车,然后又把相思送至自己在城东的别苑。
宿家在南京城里城外产业众多,此处也仅仅是宿昕平时难得才来的园子,因此将相思安排在了这里,既可保护她的安全,又掩人耳目。
宿昕送她入了院中,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喜欢江怀越?”
“以前就说过呀,您不用怀疑了。”相思笑盈盈道。
“可他……”宿昕在江怀越面前能无所忌惮,在相思这里,还是不敢或者说是不忍口无遮拦。相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任何人若是知道她对江怀越的感情,恐怕都会起这样的疑惑。
“小公爷,我知道您想说什么。”相思敛容,朝着他缓缓行礼,“或许你们只看到了他身份特殊,故而觉得他不是真正的男子,认为女人跟着他,会耽搁了一生……只是你们不曾真正走近大人,也不曾真正看清他的为人,他是有不合常理的行为,也确实做过狠辣之事,但在朝官员,又有多少能真正清白一生?他从不会无端陷害真正纯良正直之人,也不会仅仅为私利而构陷作恶。他对值得尊重的饱学文士以礼相待,哪怕他们对他嗤之以鼻。他对我,又是不计生死全力维护,如此良配,我相思得遇,又怎会因为其他原因而放手舍弃?”
“……但,一生漫长,你真的想好了吗?”宿昕迟疑道,“就像现在,他已经被削去权势,万一再有人上奏,万岁再下诏书,将他贬谪去远处,甚至取他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大人不会坐以待毙。”相思顿了顿,认真道,“就算皇命难违,那也是为官命数,但凡身在朝堂的,即便如小公爷您,又有谁人能确保自己一世无忧,子孙平安呢?这道理,是我自小就明白的。”
宿昕哑口无言,相思这话说得直接,却让他无法反驳。
相思又道:“小公爷,先前大人也对您和盘托出我们的遭遇,对您可是信任万分。我想请您先找人打听一下,我们云家祠堂状况如何,否则我贸然前去,只怕引出麻烦。”
宿昕听罢,也只好答应下来,叮咛几句,伤神离去。
相思倒是也不担心,她知道宿昕虽然情绪起伏厉害,却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果然没过多几天,他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匆匆过来找她。
一见面,就问起江怀越有没有找到此处。
相思道:“大人身在大内,不方便外出,他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但如果我有事要找他,他必然是会出来的。”
“那不还是没来吗!”宿昕哼了一声,坐在桌边,“你叫我打听的事,我可是亲自去问了。”
“您是说祠堂吗?”
“对,我乔装打扮过去看了一看,你们那云家祠堂已经败落……”宿昕审视着相思的神色,缓缓道,“只有一个老人在守着,应该是你家以前的仆人,除此之外,周围没有人家。”
“老人?”相思讶然,“当初我家仆人应该全被遣散或者转卖,不知还有谁竟然守着祠堂?”
“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没问。”宿昕道,“要不,我想办法带你去看看?不是还要找那个什么绣品吗?”
相思欣然:“如此多谢小公爷!不过……还得麻烦您一下。”
“什么事,说吧!”他大大咧咧道。
“就是……我先前跟江大人说过的,要跟他一起去……”她不好意思地笑道。
宿昕的神情立马转变。“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离不开他啊!”
正文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尽管宿昕不情不愿,相思既然开了口,他也只好又派人去将江怀越找了过来。
江怀越听相思转述过后,问道:“你是现在就想去祠堂?”
“还要等下去吗?我怕的是夜长梦多。”虽然不知道去了祠堂能否找到绣品,绣品又是否和盘凤钗真的有关,但毕竟这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线索,相思当然不能忽视。
江怀越道:“我知道,先前没有马上就去找,就是提防有人暗中跟着你来到南京,想要借此机会找到东西。”
相思还未回答,在一旁喝茶的宿昕已经皱起眉头抗议:“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谁敢在南京撒野?要是我早知道了这事,立马就带相思去祠堂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还叫我来做什么?”江怀越冷着脸,“你带她去不就可以了?”
宿昕恼羞成怒地直敲桌子:“那不是她就想着要跟你一起吗?去个祠堂还非要两人同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上门提亲呢!”
江怀越与相思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
在宿昕的不满声中,江怀越还是与相思一同坐上了马车。
“小公爷,您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吧。”相思好言相劝,他却不领情,“不是江怀越说有危险吗?就他现在这样子能保护你?”
宿昕不顾江怀越的冷漠眼神,居然也挤进了车子,端端正正一振衣衫,吩咐车夫启程去往郊外的祠堂。
这一路上,江怀越始终面如寒霜,相思坐在车内,说话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只好撑着脸颊望向窗外。
宿昕却还在一本正经地分析:“要说那盘凤钗如果真能找到,也不一定就能查清云大人当年的案情,除非是他曾经借助盘凤钗留下了铁证,这样才可以呈送到万岁那里,还云家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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