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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驰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许愿突然开口:“余芳的状况并不足以支持她照顾余生,她戒不了□□,只能等案子结束之后送去专门的戒毒医院,那到时候你还和以前一样照顾余生吗。”
“废话,”陆风引打趣道,“难道交给你?你一糙汉子还能照顾人?”
许愿尴尬地转过身去,没有再提福利院的事,冷冰冰的样子有些引人发笑。
江驰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风引对于自己刚刚阴了好兄弟一把有些内疚,于是出声解围道:“时间到了吧许队?”
许愿颔首。
“耳麦我戴着,跟张姐她们是连通的,王辉刚刚提前去监控室了,”许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语气恢复往日的严厉,“江驰一会儿跟我进去,讯问一分钟后开始,陆哥帮忙给余芳做做心理干预。”
“好。”江驰应下,接过许愿递来的耳麦,调整一下,神色也是一样的严肃。
陆风引朝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好了,有我在。”
其实有的时候无论是当警察的,还是干医生的,见过的现实往往比普通人要多。
医生救死扶伤,在普通人的眼里总是高大而神圣。可他们也见过很多,见过“久病床前无孝子”的家庭纷争,见过世界上最痛苦的生离死别。当然,也见过那最不可理喻的医闹,不但见过,有的还经历过。尤其是精神科的医生,也许对人心更敏感。
“画面同步好了吗。”许愿看了看正在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
“已经可以了,随时都能开始。”
许愿往监控器显示屏上看了一眼,道:“开始吧。”
警察则见过这社会上最污浊的沉疴,见过很多心善肝恶、人情冷暖,甚至有人调侃,说,他们这类人见过的社会阴暗面比普通人一辈子见过的都多。
余芳今年三十六岁。
户籍处的民警调出她的户籍信息,将文件远程传输给了许愿。
民警说全国信息统一还没多久,再加上民政局的婚姻登记信息并不联通各省,有些地区甚至还没来得及给九十年代以前的婚姻登记建档。各种信息汇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需要时间,因此完整文件发到许愿那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不过倒也不耽误办案。
“余芳出生于七四年五月,本地人,现年三十六周岁,”江驰凑到许愿旁边,伸着脖子去看文件上的字,“父母早亡,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九零年初,余芳独自离开滇城,北上打工,户口也随之迁出。
九八年年尾,余芳与周善在钏岛市下辖县城的民政局登记结婚。
零二年,余芳携丈夫周善回到滇城老家,两人户口合并,一起迁来了滇城。之后两人在后街盘下店面用以发展酒水生意,做起了后街的第一家ktv。
“一年前,也就是零九年的三月,”江驰道,“余芳和周善协议离婚,但由于欢夜城ktv楼上的两层住房区都挂在周善名下,再加上余芳没有工作,无法养活自己,法院受理离婚请求后,周善在离婚的三年内需每月支付余芳一定的费用,直到她找到工作能养活自己为止。”
许愿浓眉微蹙。
“不对。”许愿说着,将手机往桌上一摆,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旁边的监控显示屏。
“哪里不对?”一旁的王辉脑袋紧紧凑在江驰和许愿中间,八爪鱼似地扒拉着许愿,胳膊环上许愿脖子,出声问道。
许愿伸手推了推王辉的狗头:“哪里都不对王辉,你想挤死我吗。”
王辉嘿嘿地笑了笑,狗腿子一般坐到另一边去了。
“小江哥,你站着不累吗,”王辉拉了拉江驰衣角,“快去搬个椅子来,咱俩跟老大排排坐。”
江驰见状一笑,也跟着王辉拖了张椅子坐到显示屏前,与许愿并排着,却并不亲近,两人之间隔开一小段距离,像小学生之间的三八线一样。
他把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双腿微微打开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冷不防碰上许愿外侧的一条腿,江驰呼吸顿了顿,而后躲瘟神似的,不动声色地将腿挪开,双膝微微并拢:“队长,刚刚说哪里不对?”
许愿没有立马搭腔,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江驰躲开自己腿的小动作,弯着嘴角笑了一下,心说江驰是真生气了,而后许愿目光微缩,只指着桌上的手机,道:“你自己算算时间。”
江驰拿过队长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锁屏界面是一张陌生女人的大头照,江驰一眼看见了照片上内网的水印,心下了然:果然每个警察都喜欢用在逃通缉犯的照片当屏保吗。
大头照后面紧跟着一串“请输入p码”的冷漠灰字。
“密码是我警号。”许愿从兜里摸出警官证递了过去。
——“你看起来好像很怕我,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警察?”
通讯耳麦开着。
张姐的声音通过耳麦传到监控室内所有民警的耳朵里。
“张姐,先缓一缓,我看余芳太紧张了,这样反而问不出来。”许愿的耳麦上闪着红色的荧光,他看了一眼监视器,敲了敲耳麦,示意张姐不要着急。
监控器内显示的画面一切正常,画面内是个布置得温馨而简洁的房间,布艺的理疗床上,余芳穿着舒适的棉质睡衣半躺着,手里被人塞了个泰迪熊公仔。
这次的讯问不同于往日。
讯问场地设在心理咨询区的理疗房内,按照陆风引的意思,房间内除他之外不允许再出现其他男性,讯问情景由监控器同步画面至监控室,市局警察和记录员坐在监控室里远程督导。讯问已经开始十分钟,目前并没出现异常情况,如果有需要,许愿会通过耳麦将讯问的内容告诉张姐,再由张姐进行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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