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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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纳元石胆（第1页）

再次回到小院时，暮色已悄然四合。李富贵正吭哧吭哧地在灶房忙活晚膳，缕缕带着灵米清香的炊烟袅袅升起。而李翠花的房门依旧紧闭，隐隐有灵气波动传出——这姑娘修炼起来，当真拼得很。

对于二人的苦修不辍，陈小七早已司空见惯。想当初他俩还住窝棚时，每当他悠哉游哉躺在摇椅上咂摸灵酒，旁边那两个低矮窝棚里总有两个雷打不动的打坐身影。如今换了结实屋子，这景象依旧。陈小七心下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拼命。修仙界，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赤裸裸。能侥幸踏入仙门，谁不想抓紧一切机会变强？否则，迟早沦为他人垫脚石，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他摆摆手，制止了听到动静、一个要从灶房冲出来、一个要中断修炼的两人，自顾自回了房。

关上房门，他先美滋滋地换上了那身月白云纹的内门弟子法袍，将刻有“百草峰·陈小七”的身份铭牌郑重其事地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接着，他把储物袋里那二十枚中品灵石“哗啦”一声全倒在床上，一枚一枚地捡起来，仔仔细细数了三遍，指腹摩挲着灵石光滑沁凉的表面，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这可是他人生第一笔“巨款”！而且往后月月都有！

数够了，他又摸出一个小巧丹瓶，里面躺着两枚龙眼大小、散着淡淡药香的褐色丹药——下品淬体丹。炼气士主修灵气，虽说法力提升也会反哺肉身，让筋骨强健些，但服用这淬体丹，却能进一步夯实根基、拓宽经脉，为冲击下一境界打下牢固基础，乃是体修和有意夯实根基的修士的必备之物。

放下丹瓶，陈小七拿起那本厚得能砸晕人的《百草纲目·中级篇》。若说初级篇是块砖头，这中级篇简直就是两块砖头叠一起。他随手翻阅，只见其中内容已不再是简单的草木辨识，开始涉及萃取草木灵液的精要、初步凝聚和控制丹火的心法，以及丹药配伍的基本药理。灵兽篇也不再是简单介绍，开始详细讲述各类低阶灵兽的习性、弱点、可取材料以及初步沟通之法。旁边还有一本薄薄的《驭兽诀入门》，主要讲的便是如何以神识和灵力构建简单契约，驯服驱使低阶灵兽。

陈小七粗略看了几眼，便又将它们收回储物袋。宗门分配的内门弟子洞府，他准备等三日后资格赛尘埃落定，再让苏然师姐带他去百草峰的庶务堂挑选。眼下，他还有件要紧事——去坊市找周小舟。

要之事，便是将答应周小舟的两条无骨灵鱼给他，这是当初说好的“风险投资”回报。其次，他想用刚到手还热乎的灵石，给林仙儿买根新簪子。他始终记得，林仙儿当初为了给他买那双踏云靴，默默卖掉了自己心爱的玉簪，如今只簪着一根朴素木簪。虽然二十块中品灵石远远买不回原来那根，但好歹先买根好看些的，略表心意。

推开房门，外间小桌上已摆了四碟精致小菜，一碗晶莹剔透的灵米饭，还有一壶闻着就知不俗的灵酒。狗腿二人组早已各就各位，一个手持蒲扇侍立一旁，一个端壶欲倒。

陈小七重重咳嗽一声，挺直腰板，刻意扭了扭身子，让腰间那枚内门弟子铭牌晃荡得格外显眼。

李富贵眼睛瞬间直了，死死盯住那铭牌，下一秒，他爆出惊人的演技，“嗷”一嗓子扑倒在地，一把抱住陈小七的大腿，声泪俱下：“七爷！我的七爷啊！您…您老人家竟荣升内门仙长了！富贵本该为您高兴，可…可一想到我等杂役弟子再无资格随侍您左右，我心如刀绞啊！清虚宗规矩，内门仙长随从至少需外门弟子身份！呜呜呜…只怕连这刚建好的安身小院，也要易主，新主人岂能容我二人？想到即将与七爷您阴阳相隔，再见无期，富贵…富贵心里悲凉啊！哇——！”

他哭得情真意切，数次哽咽，险些背过气去。

陈小七听得一脸茫然，李翠花更是懵懂地眨着眼。

陈小七看着演技远胜自己、哭得快要晕厥的李富贵，无语道：“清虚别院第二届‘戏魁’得主，你这般倾情演出，是弄啥呢？！”

李富贵抽空瞪了李翠花一眼，恨她在自己即将“晕厥”时没有及时配合搀扶，害他刚才假摔时脑袋真磕了个包。他继续凄凄惨惨地诉说：“七爷明鉴！富贵这是真情流露，一想到要离开您，我就……”

“停！”陈小七没好气地打断，“翠花，家法伺候！”

不一会儿，李富贵那刚瘦下去一丝的脸颊，又如愿以偿地肿了回来。

陈小七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在外人面前，记得喊大师兄。至于这区区小院，大师兄我说了算！死胖子你下次再胡乱掉书袋、咒我阴阳两隔，我就真炖了你，让你梦想成真！”

坊市依旧热闹非凡，人流摩肩接踵，各式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陈小七如今内门弟子身份在身，自觉底气足了不少，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坊市中最为气派的店铺之一——“宝器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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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那流光溢彩的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周小舟正懒洋洋地倚在柜台边，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玉简，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见人三分笑的商人表情，但眼神里却透着老友相见般的熟稔与戏谑。他一身云纹锦袍，用料考究，灵光隐隐，与陈小七身上那件崭新却制式普通的内门法袍形成了鲜明对比。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来了！”周小舟眼睛一亮，笑容加深，拖着长音迎了上来，“这不是百草峰风流倜傥，未来丹道巨擘、西贺牛州最具影响力——陈小七陈师兄嘛！陈师兄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快请进，刚到了上好的‘云雾灵茶’，给您沏一壶尝尝鲜？”

陈小七受用地哼了一声，摆足了架子，随着周小舟穿过摆满琳琅满目法器的前厅，进入了宝器阁后面一间雅致僻静的包房。

房门一关，两人瞬间卸下了外面的客套。周小舟熟练地启动了房间内的隔音禁制，陈小七也谨慎地放出神识感知了一下，确认神识无法穿透层层禁制后，这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寒气萦绕的玉盒。

周小舟眼睛顿时亮得惊人，迅接过玉盒，入手便感受到那精纯无比的水灵之气。他缓缓打开盒盖，两条晶莹剔透、宛若玉雕的无骨灵鱼正静静躺在其中，灵气氤氲。他赶紧合上盖子，压下激动，伸出大拇指由衷赞道：“好手段！水月峰那帮娘们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果然也只有你陈小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来！佩服！”

藏好玉盒，周小舟心情大好，拍着胸脯道：“小七，虽说你小子平时坑蒙拐骗，但坑都坑在明处，就冲你这份言而有信，以后宝器阁的法器，你看上哪件，哥哥我给你成本价！”他抓起陈小七腰间的铭牌掂了掂，“行啊，都内门弟子了！看来这次天池秘境，你是势在必得了？”

陈小七嘿嘿一笑：“机缘巧合，机缘巧合。对了，我正好想买个簪子，你带我出去瞅瞅？”

两人重回前厅，来到珠光宝气的饰法宝区。周小舟热情地介绍着各种适合练气期修士使用的簪类法器，攻防兼备、辅助修行皆有。却见陈小七眼神飘忽，总往旁边那些纯粹装饰性更强、更为精美的女修专属饰区瞟。

周小舟何等精明，立刻心领神会，却也不点破，只笑着问：“想买什么样的？侧重防御、攻击，还是滋养温润之类的功效？”

“滋养！好看的！”陈小七毫不犹豫。

周小舟顿时露出一个“我懂我全懂”的暧昧笑容，麻利地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铺着柔软缎子的托盘，上面琳琅满目全是造型精美的玉簪、晶簪。“来看看，‘流云追月簪’，内置微型清风阵，行走间丝轻扬，仙气十足！‘赤焰晶石簪’，火属性灵晶琢磨，衬得肤色白里透红！‘碧海凝光簪’，湛蓝水玉通透无瑕，夏日佩戴自带清凉……”

陈小七看得眼花缭乱，心驰神往，可目光扫过下方标价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最便宜的也要五六十中品灵石！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刚领的二十块灵石，干咳两声，故作沉稳道：“嗯……这些……华美过头了。有没有更……嗯，简约雅致些的？重在心意，心意你懂吧？”

周小舟强忍笑意，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素雅木盒：“懂！返璞归真才是真！看看这支‘青玉灵息簪’，上好的暖青灵玉雕琢，触手生温，能自淡淡清香，有安神凝心、温养气息之效。样式简洁大方，最是衬人气质。成本价，十五块中品灵石！”

陈小七拿起玉簪，只觉触手温润细腻，雕工精致却不显繁复，青玉光泽内敛柔和，越看越觉得适合林仙儿那清冷出尘的气质，价格也正合适。他仿佛已看到林仙儿簪上它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行，就它了！包起来，包得好看点！”

“好嘞！”周小舟手脚麻利地用锦盒丝带精心包装好，递过来时挤挤眼，“不给自个儿添置点厉害装备？秘境里可是危机四伏。”

陈小七摇了摇头，接过锦盒小心收好，随即神色一正，悄悄传音给周小舟：“小舟，你们这儿，有没有一种特别特别结实的瓶子？要能装那种……密度极高、奇重无比的液体，嗯……可能一滴就有千钧之重，而且必须保证一丝灵气都不会外泄？”

周小舟闻言，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倏地一凝。他若无其事地将陈小七引至宝器阁深处一间更为隐蔽、禁制更强的密室。

刚关上门，他猛地凑近陈小七，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陈小七！你小子这作死之魂是真他娘的拦不住啊！这才消停几天？就打起天池的主意了？你想去偷——那六年才能凝结区区十滴的‘天池神液’？！”

陈小七心里“咯噔”一跳，暗骂这周小舟果然人精，脸上却强装镇定，低声反驳：“瞎…瞎说什么！我就是想买点特制容器备用！万一以后游历天下碰上什么奇特灵液呢？有备无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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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舟嗤笑一声，懒得听他狡辩，眼神复杂地瞪了他半晌，才叹口气，转身从密室墙壁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物件。

那东西看起来灰扑扑、毫不起眼，仅有拇指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粗糙，活像河边随手捡来的鹅卵石掏空了内部。

“喏，‘纳元石胆’，传说中的东西。别嫌它丑，内部自成须弥空间，刻满了上古禁制。莫说一滴神液，你就是装进半条江河的重水，它外表重量也几乎不变。材质是早已绝迹的‘幽冥沉星铁’，天生隔绝一切神识探查，就算化神老祖拿在手里，不特意催动法力探查，也只会当它是块凡石！”周小舟将这小石胆轻轻放在陈小七掌心，神色凝重，“不谈价，借你了。丑话说前头，事若不成，全身而退，石胆完好无损还我。事若成了……你若想出售神液，必须优先卖给我，一滴，五千上品灵石！”

“五…五千？还上品灵石？！”陈小七听着这天文数字，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没拿稳那沉重异常的小石胆。他赶紧运转灵力稳住心神，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紧张攫住了他。迅将石胆收入储物袋最深处，两个少年相视一眼，再次伸出拳头，重重一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旋即，周小舟收起所有玩笑之色，严肃无比地叮嘱：“听着，小七！天池乃六大宗门共掌之重地，禁制重重，高手如云，看守神液的更绝非善类！事不可为，立刻抽身！万万不可贪功冒险！东西再好，也没小命重要！别真把自己给作死了！”

“放心，我有分寸。”陈小七重重点头，拍了拍周小舟的肩膀，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密室。

周小舟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原本紧张的心情莫名平复，甚至生出一丝荒谬的信心，摇头低语：“这小子…或许我真投资了一个未来的传奇？”想到那连他家这等巨富都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的天池神液，未来或许真能经他之手流转，顿时心潮澎湃，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大口，眼中精光闪烁，充满了期待与冒险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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