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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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出门（第1页）

陈敬之赴宴的对象，正是礼部尚书林文渊。林文渊性情温雅醇厚，学识渊博且待人谦和，素来敬佩盛景珩的远见卓识与刚正不阿，时常在家中与妻子谈及盛尚书的为政之道，更赞赏他打破世俗偏见、让女子与男子同堂求学的魄力。

他的独生女林噙霜，年方八岁，却是京中少有的早慧才女。自幼在父亲的书房中耳濡目染，她对诗书有着天然的热爱，不仅能熟背唐诗宋词，更能自己提笔作些浅显的诗句，琴棋书画也略通。

那位常参加文人诗会的表姐来家中做客，偶然提起盛尚书的女儿盛念昔，说她年纪虽小，所作诗词却清丽不俗、意境悠远，不少文人雅士都争相抄写传阅。

林噙霜听得心动，便缠着表姐借来念昔的诗作，日日诵读抄写，字里行间的灵气与通透，让她早已将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姐视作知己，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结识的机缘。

那日陈敬之与林文渊的宴席散后，已是夜幕降临。林文渊回到家中，径直来到内院，妻子正抱着女儿林噙霜在灯下看书。他走过去接过女儿，坐在榻边，忍不住与妻子感叹：“今日与陈敬之兄相聚，听闻了一桩趣事，实在令人惊叹。”

妻子好奇追问，林文渊便将盛府致知堂的论辩会细细道来，从盛绪、盛红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到念昔如何精准纠正古训传抄之误，引经据典、据理力争，再到婉柔以刘太后为例佐证，盛紘以毅勇侯府之事直击要害，将整场论辩的精彩之处一一复述。

“……那盛念昔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学识与胆识，不仅能深研典籍明辨真伪，更有勇气驳斥世俗谬误，实在难得！”林文渊语气中满是赞赏，“盛景珩教女有方，当真令人佩服。”

怀中的林噙霜本在安静听着，听到“盛念昔”三字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待听到父亲讲述念昔在论辩会上的精彩表现，她更是激动得攥紧了小拳头，小脸上满是向往。

原来自己一直仰慕的诗作者，不仅诗才出众，还这般聪慧勇敢，这份敬佩与想要结识的念头，在她心中愈强烈。

等父亲说完，林噙霜再也按捺不住，搂着林文渊的脖子，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父亲，念昔姐姐好厉害！女儿好想见见她，和她一起读书作诗！”

林文渊与妻子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宠溺。他们素来疼爱这唯一的女儿，见她难得如此恳切，又深知盛景珩夫妇品性端正，念昔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便不忍拒绝。

夫妇二人商议片刻，决定以春日牡丹盛开为名，在府中举办一场小型赏花宴，专门向盛家递上帖子。

帖子措辞恳切，特意注明“恳请沈夫人携念昔姑娘、婉柔姑娘、盛红姑娘一同赴宴”，既给了盛家足够的体面，也明确表达了想要让孩子们结识的心意。

沈清沅收到林家的帖子时，正陪着念昔、婉柔在院中看书。见林尚书措辞谦和，又特意点明要带三位姑娘，便知是林府的小才女想要结识念昔。

她素来愿意让孩子们多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尤其是念昔与婉柔，性子通透，正需这般才情相当的伙伴；而盛红，也该多见识些不同的女子风采，或许能慢慢改变她心中“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旧观念。

于是，沈清沅欣然应允。赴宴当日，三位姑娘梳妆打扮时，念昔的选择让丫鬟们都吃了一惊。

不同于当下京中女子偏爱的素雅清淡，念昔向来张扬自信，总说“好衣配佳人，明艳才够出彩”，偏爱唐代那般浓艳华美、流光溢彩的风格。

她最终选定了一身石榴红蹙金绣缠枝牡丹的襦裙，领口袖口缀着珍珠流苏，裙摆绣满盛放的牡丹，腰间系着赤金镶红宝石的腰佩，走动时珠翠叮当，流光溢彩，竟真有几分盛唐仕女的明艳张扬。

“小姐，这颜色会不会太扎眼了？”丫鬟有些担忧。

念昔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裙摆飞扬如盛放的花海，她挑眉一笑，自信满满：“怕什么？我盛念昔的才情，配得上这世间最明艳的颜色，再华丽的衣饰，我也撑得起来！”

沈婉柔性子温柔，却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坚毅，打扮上也透着这份特质。她选了一身月白色暗绣松竹纹的襦裙，布料是上好的软缎，触感细腻，松竹纹绣得精巧低调，唯有在光线下才会隐隐显露。领口缀着一圈细小的珍珠，不张扬却显雅致；腰间系着一条素色丝带，末端挂着一枚小小的羊脂玉平安扣，温润通透。

她未施粉黛，只将长松松挽成一个垂挂髻，插一支素雅的玉簪，整个人看起来温婉沉静，却在眉眼间藏着一丝不容小觑的坚定，恰如她的人——看似柔和，实则有自己的底线与坚持。

盛红则截然不同，她性格平庸软弱，向来没有主见，喜欢依附他人，打扮上也总想着“不犯错”“随大流”。

她听从奶嬷嬷的安排，选了一身最稳妥的湖蓝色素面襦裙，没有任何繁复的刺绣与装饰，只在袖口缝了一道简单的白边。她不敢尝试任何亮眼的颜色，也不愿穿得太过惹眼，仿佛这样就能融入人群，不被注意。

梳妆时，她也是照着丫鬟的建议，梳了一个最普通的双丫髻，插了两支银质小钗，全程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只是被动地接受安排，脸上带着几分习惯性的拘谨与不安，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妥。

随后，沈清沅亲自带着三位姑娘登车前往林府。马车行驶途中，念昔隔着车帘往外瞧，嘴角挂着张扬的笑意，心中已然期待起这场与知己的初见；婉柔则安静地坐着，好奇着林府的小才女会是怎样的模样；盛红则微微蹙眉，心中仍对这般“抛头露面”有些抵触，却也忍不住好奇，能让念昔如此看重的林噙霜，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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