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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代魔神(第1页)

静公主府的厢房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室光影斑驳。苏云薇抱着襁褓中的澹台烬推门而入时,姒婴正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过叶冰裳的脸颊,眼神柔和得近乎缱绻——在她眼中,这世间唯有女魃的转世值得她倾注半分心思,其余一切皆如尘埃。

“你带回来的是什么?”姒婴头也未抬,语气平淡无波,显然对苏云薇怀中的新生命毫无兴趣。

苏云薇将澹台烬放在一旁的摇篮里,褪去沾染夜露的羽衣,沉声道:“他是澹台烬,身负邪骨的魔胎。留在外面迟早是祸患,带在身边才能放心。”

话音刚落,姒婴的动作突然一顿。她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摇篮中的婴儿,周身黑气瞬间翻涌,竟比见到女魃神魂时还要激动。她几步跨到摇篮边,俯身凝视着澹台烬漆黑无波的眼睛,指尖微微颤抖,几乎要触碰到婴儿的额头。

“邪骨……这是魔神大人的气息!”姒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眼中迸出炽热的光芒,“魔神大人……回来了!”

苏云薇心中一凛,没想到姒婴反应如此剧烈。她只知晓姒婴对魔神极为敬重,却不知这份情谊竟深厚到如此地步。

姒婴缓缓直起身,眼中的激动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怅惘。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被岁月掩埋的过往,在感受到邪骨气息的这一刻,终于清晰浮现。

“你可知这邪骨的来历?可知初代魔神是谁?”姒婴转头看向苏云薇,声音低沉而悠远。

不等苏云薇回应,她便自顾自地开口,诉说着一段连苏云薇数万次轮回都未曾触及的隐秘:“初代魔神,是创世神所造第一批神中的失败品。”

“创世神初开天地,欲造众神守护世间,却在炼制初代魔神时出了差错。他身具吞噬万物的本能,力量浑浊而狂暴,与创世神设想中纯净圣洁的神只截然不同。创世神本欲将他销毁,却意外现,他能吸收天下间的浑浊之气,能承载世间无尽的痛苦、悲伤与仇恨。”

“创世神心软了。他想让自己创造的孩子——人类,能在无灾无难、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幸福生存。于是,初代魔神被留了下来,成了世间所有苦难的容器。人间的生离死别、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天地间的阴邪戾气、污秽浊气,尽数被他吞噬、承载。”

姒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可痛苦与仇恨只会越积越多,不会凭空消散。创世神设定的规则里,本应有救世主在他怨念满溢时出现,打败他、驱散他体内的黑暗。可自从创世神离开之后,所谓的‘救世主’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尽的苦难压得他喘不过气,濒临崩溃。”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同情,“世人都说他残暴嗜杀,可他从未真正伤害过无辜。他一心追求三界毁灭,并非贪恋权力,而是觉得唯有彻底毁灭这充满痛苦的世界,才能换取真正的和平,才能让所有生灵摆脱苦难的轮回——包括他自己。”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姒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他是苦难的容器,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根本无法解脱。无论他承受多少痛苦,无论他多么渴望死亡,都只能永远被困在这具承载着无尽黑暗的躯壳里,日复一日地承受着煎熬。”

苏云薇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那位传说中凶神恶煞、毁天灭地的初代魔神,竟然有着这样悲怆的过往。他不是恶魔,而是被规则绑架、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

“我跟在姐姐身边时,曾偶然听闻过一些上古秘闻,如今恢复了记忆,才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姒婴低头看向摇篮中的澹台烬,眼中的炽热渐渐化为怜惜,“他其实……挺可怜的。一生都在被利用,被当作苦难的容器,被当作规则的牺牲品,从头到尾,都是个身不由己的大冤种。”

她想起自己被父母抛弃、沦为僵尸的童年,想起姐姐妺女被亲生父亲流放的遭遇,心中对初代魔神的同情愈浓烈。他们都是被命运推着走、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人,只是初代魔神的痛苦,比他们深重千百倍。

“姐姐走后,便是魔神大人一直照料我,教我修炼,护我周全。”姒婴轻声说道,“他知晓我思念姐姐,便陪我在赤水之畔静坐百年。他从未对我展露过半分戾气,只偶尔会对着星空呆,说一句‘这样的世界,毁灭了或许更好’。”

摇篮中的澹台烬似乎感受到了姒婴的情绪,漆黑的眼睛眨了眨,伸出小小的手,抓住了姒婴垂落的衣袖。

姒婴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松开紧绷的神经,黑气渐渐收敛。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澹台烬的小手,指尖感受到婴儿冰凉的触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既然魔神大人选择在他体内复生,那我便护他周全。等他长大,我会告诉他所有真相,绝不会让他再重蹈初代魔神的覆辙。我会帮他找到另一条路,一条不用毁灭世界,也能解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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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薇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她没想到,自己带回的这个魔胎,竟然牵扯出如此惊天的秘闻,更没想到,初代魔神的真相竟是如此悲怆。

“我带他回来,是为了不让他伤害冰裳。”苏云薇沉声说道,“无论他是谁的转世,无论他有怎样的过往,若敢对冰裳有半分不利,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明白。”姒婴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冰裳是姐姐的转世,我自然会护着她。澹台烬这边,我会看着他,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或许,他们两个,都能在这一世,找到属于自己的救赎。”

烛光下,摇篮中的两个婴儿静静躺着。叶冰裳睡得安稳,小脸红扑扑的;澹台烬睁着漆黑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上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云薇看着他们,心中的紧迫感依旧存在,却多了一丝莫名的安定。或许,这一世,有她和姒婴在,有他们提前知晓的真相在,那些既定的悲剧,真的可以被改写。那些被命运操控的人,真的可以找到另一条出路。

而此刻,远在夷月族的聚居地,族内的长老们感应到魔胎的气息消失,顿时乱作一团。他们没想到,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在最后关头出了差错。一场针对苏云薇的追杀,正在悄然酝酿。

但苏云薇对此毫不在意。她现在有姒婴相助,手握倾世之玉,自身修为日渐精深,又将最大的变数澹台烬控制在身边。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有信心应对。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护好叶冰裳,打破无尽轮回,让所有被算计、被伤害、被命运操控的人,都能得到一个真正公平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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