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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渊寂无波 徒窥天外（第1页）

林风那句“关键在于，你等心中，是否已为自己……设下了屏障”，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李志仁、苏小鱼等人心中荡开层层涟漪，久久不息。

九十九层，半步鸿蒙，已是诸天公认的绝巅，是无数纪元以来亿万天骄可望而不可及的终点。其伟力足以开辟宇宙，掌控法则，近乎不朽。然而，师尊此言，却似在暗示，那并非真正的尽头，而真正的“屏障”，或许源于内心对“九十九层”这一概念的自我设限。

李志仁眼中混沌星河明灭不定，他初入此境，正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强大与“圆满”，师尊的话却如暮鼓晨钟，敲醒了他内心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自满”。是啊，若心中已认定了“九十九层”为顶，那前路自然断绝。可前路……究竟在何方？

他望向林风，欲言又止。他知道师尊境界深不可测，远九十九层，但具体到了何种地步，从未明言。而关于“鸿蒙”之上的境界划分，更是诸天绝密，或许唯有师尊这等存在，才真正明晰。

林风似乎看出了李志仁的困惑与求知，却也并未直接解答，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看似平静的寒潭。潭水幽深，倒映着虚假的天穹，也仿佛映照着诸天万界无数生灵对“脱”的迷茫与渴望。

良久，就在李志仁以为师尊不会回答时，林风那平淡无波的声音，缓缓响起，回荡在这寂静的渊底：

“九十九层，半步鸿蒙，确为尔等所认知的此方‘内宇宙’之极限。”

“然宇宙之外，尚有宇宙。规则之上，另有规则。”

“半步鸿蒙之上，是为‘鸿蒙’。”

他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直接烙印在众弟子神魂深处：

“‘鸿蒙’之境，亦非终点，而是一段新的起始。于此境中，根据对鸿蒙道韵的理解、掌控与自身存在的升华程度，亦有层次之分。吾曾游历诸外，略窥其径，可分九层，由浅入深，曰：鸿蒙地，鸿蒙天，鸿蒙仙，鸿蒙神，鸿蒙圣，再至鸿蒙宇宙。前三层侧重感悟与初步掌控鸿蒙之力，化‘己身’为鸿蒙粒子；中三层‘神’与‘圣’，则需将自身之道，推演至与鸿蒙法则共鸣共振，乃至初步相合的境地；至于‘鸿蒙宇宙’……”

林风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葬神渊，望向了无穷遥远的、连李志仁这等存在都难以想象的维度。

“需以己身，开辟、承载、运转一整个完整的、基于鸿蒙法则的‘宇宙雏形’。此非内宇宙那般依托于现有大道规则开辟的空间世界，而是真正从无到有，从鸿蒙混沌中，定义法则，演化万物，自成一体，不假外求。至此，方算在此境中登堂入室，拥有了踏出‘内宇宙’，探索‘外宇宙’的基本资格。”

“然，‘鸿蒙宇宙’已是此方‘内宇宙’所能容纳与承载的极限。欲再向上突破，窥探更高风景……”

林风收回目光，看向听得心神震撼、几乎屏息的弟子们。

“唯有……离开此方孕育你们的‘内宇宙’，去往‘外宇宙’。”

“那里，规则迥异，道韵陌生，危机与机遇并存。‘鸿蒙’九层，或许也只是。”

话音落下，渊底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李志仁只觉得神魂轰鸣，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向往，混杂着一丝对未知的凛然，充斥心间。他原以为踏足九十九层，已站在了诸天之巅，可俯瞰万古。如今方知，自己不过是刚刚迈出了“内宇宙”修行之路的最后一步，前方还有更加浩瀚无垠的“鸿蒙”之境，甚至……“外宇宙”！

苏小鱼、墨渊、柳萱儿亦心神激荡，他们虽未至九十九层，但师尊今日所言，无疑为他们打开了前所未有的视野，看到了修行之路真正的漫长与壮阔。原来，他们一直生活、修炼、争斗的这片诸天万界，竟只是一个“内宇宙”！

林曦虽年幼（外表），但灵慧天成，道境入门，也能感受到师祖话语中蕴含的磅礴信息与深远意境。她握紧了手中那枚带着“寂灭道韵”印记的饵丸，又摸了摸怀中封印着“万古尘埃”的小玉盒，心中对“道”的追求，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更加炽热的力量。

婉姨依旧静静地侍立一旁，煮水奉茶，仿佛对主人所述惊世骇俗之言早已习以为常。

砍爷刀身裂纹中暗金光华流转，嗡鸣低语：“娘的，外宇宙……听起来就是个能撒欢砍个痛快的好地方！”

破邪则意念锐利：“前提是去了别被当成‘异物’给‘净化’或‘收割’了。”

林风不再多言，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地饮着。给予弟子们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信息。

许久，李志仁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恭敬问道：“师尊，如此说来，‘源初圣殿’、‘荒芜王座’、‘终末回响’这三方遗留之念，其缔造者，当年是否也曾触及‘鸿蒙’之境？它们如今的状态，是困于‘内宇宙’无法脱，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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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林风放下茶杯，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源初’与‘荒芜’的缔造者，当年确已踏入‘鸿蒙’之境，至于走到了第几层，唯有他们自己知晓。‘终末回响’较为特殊，其源头更似一位在‘终末’之路上走到了‘鸿蒙’层次的存在的‘道殒回音’。”

他目光平静：“至于它们为何滞留于此，化作如今这般模样……原因各异。或因道途走偏，陷入‘秩序’、‘混沌’、‘终末’的极端而无法自拔，最终与自身之道同化，失去脱之机；或因畏惧‘外宇宙’之未知与凶险，甘愿于此‘内宇宙’中称尊作祖，建立永恒统治；亦或……是在尝试某种特殊的、以求脱的‘法门’时，出现了意外，导致了如今的‘非生非死’状态。”

“但无论如何，”林风总结道，“它们皆已与‘内宇宙’深度绑定，其存在本身，已成为此方宇宙‘规则’与‘逻辑’的一部分，难以脱离，更谈不上‘脱’。其行事，看似宏大，实则困于一隅，其目光所及，终究跳不出这方池塘。”

池塘……

李志仁品味着这个词。是啊，与“外宇宙”的浩瀚相比，这所谓的诸天万界，或许真的只是一个稍大些的“池塘”。而他们这些池塘中的生灵，无论修为高低，本质上，都只是池塘里的鱼虾罢了。区别只在于，有的鱼虾强健些，能搅动更多水花，有的则懵懂无知，随波逐流。

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与随之而来的、更加炽烈的求道之心，在他胸中交织。

他再次看向师尊。师尊显然早已脱于此，达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境界。师尊留在此地，隐居下界，垂钓寒潭，恐怕也绝非无聊那么简单。或许，师尊眼中所见的，早已不是这池塘里的风波，而是池塘本身的结构，池水的流向，乃至……池塘之外，那更加广阔的天穹。

“弟子明白了。”李志仁再次躬身，“多谢师尊解惑。前路虽遥，终有方向。弟子当砥砺前行，不负师尊教诲。”

苏小鱼等人也纷纷行礼，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憧憬。

林风微微颔，不再多言。

渊底重归寂静，但气氛已然不同。

之前是闲适的论道与关切，此刻，却多了一份对真正“大道”的敬畏与求索之心。

林曦把玩着手中的饵丸，忽然抬头，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与无畏：“师祖，那外宇宙……好玩吗？”

林风看了她一眼，眼中那丝极淡的笑意似乎真切了些。

“于求道者而言，”他缓缓道，“‘好玩’与否，或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里有‘真’，有‘未知’，有……无限可能。”

林曦似懂非懂，却用力点了点头，将那枚奇异的饵丸小心收好，仿佛收下了一份通往“无限可能”的种子。

茶渐凉，人未散。

一次关于境界的揭示，一次视野的开拓。

葬神渊底的这次小聚，其影响，或许将远比所有人预想的，更加深远。

（第o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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