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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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笨拙添新釜（第2页）

“……”

姜芷看着灶台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一堆崭新的厨具，再次陷入了失语的状态。她原本以为，他能记得换口新锅，已经远远出她的预期了。却没想到，他心思竟然细到了这个地步！连她只是顺口提了一句的破锅铲，以及她从未抱怨过的菜刀和砧板，他都一并考虑到了！

这……这简直是一场厨具的“鸟枪换炮”！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灶房门口、因为空间狭小而显得有些局促的高大男人。夕阳的最后一点光晕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那双总是透着冷厉的眼睛，此刻却因为这点不自在，而奇异地柔和了些许。

他这是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却又无比周全地，为她搭建一个……能让她施展手脚、过得舒心一点的“战场”吗？

一股更加强烈的酸涩和暖流冲击着姜芷的心房。这一次，她没能忍住，眼眶迅泛红，一层薄薄的水汽弥漫上来。她赶紧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再次道谢：“……谢谢……真的……很齐全了。”

赵重山显然看到了她泛红的眼圈和低下去的头。他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手脚都像是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他大概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眼泪和这种直白的情感表达。他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盯着灶膛里的灰烬，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憋出一句：“……东西是用的，称手就好。”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什么极其艰巨的任务，几乎是逃也似的，迅转身离开了灶房，大步流星地回了正屋，还顺手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灶房里，顿时只剩下姜芷一个人，对着满灶台崭新的、闪着光的厨具。

她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又看看眼前这一切，终于忍不住，抬手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珍视、被郑重对待后的巨大感动。

这个糙汉，他或许沉默，或许冷硬，不懂风花雪月，不会甜言蜜语。但他会用行动说话。你抱怨锅难用，他给你换口新的，连配套的家伙什都一并备齐。这种笨拙的、实心实意的好，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打动人心。

姜芷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爱不释手地抚摸、查看这些新厨具。新锅厚重平整，锅铲和汤勺手感扎实，新菜刀锋利无比，木砧板厚实无裂纹。每一样，都看得出是精心挑选的上好货色，并非敷衍了事。

她将旧厨具归置到角落，把新的逐一摆放好。原本简陋破败的灶房，因为这一批新“成员”的加入，顿时显得焕然一新，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烟火气息。

这一晚，姜芷睡得格外香甜。梦里，她仿佛已经用那口新锅炒出了香喷喷的菜肴，满屋飘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姜芷就迫不及待地起床了。她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灶房，欣喜地看着那口新锅和崭新的厨具，心里充满了干劲儿。

她决定，今天就要好好试试这口新锅的威力！

早饭她准备做得丰盛些。用新刀和新砧板切了腊肉和青菜，准备炒个腊肉饭。新锅烧热，倒入少许油，油热后放入腊肉煸炒，受热均匀的锅底让腊肉的油脂慢慢析出，香气瞬间被激出来，弥漫在整个灶房，却没有一丝焦糊味。放入青菜翻炒，整个过程顺畅无比，再也无需手忙脚乱地担心糊锅。

当一锅色泽油亮、香气扑鼻的腊肉青菜炒饭出锅时，姜芷看着那粒粒分明、诱人无比的米饭，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这才是做饭该有的样子！

赵重山洗漱完走进灶房时，明显也愣了一下。目光掠过灶台上那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饭，又扫过那口明显被使用过的、干干净净的新锅，最后落在姜芷因为忙碌和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他没说话，但姜芷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极细微的亮光。

他沉默地坐下，拿起筷子。这一次，他吃饭的度似乎比往常慢了一些，对那盘炒饭更是“青睐有加”，一口接一口，几乎没怎么停筷。

姜芷看着他吃得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她自己也盛了一碗，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果然，好锅出好菜，这炒饭的火候恰到好处，味道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这新锅……很好用。”吃饭间隙，赵重山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能让他主动对食物做出评价，已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姜芷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灿烂的笑容：“嗯！特别好用！谢谢你！”

她的笑容明亮而温暖，仿佛驱散了灶房里最后一丝清冷。赵重山看着她的笑脸，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耳根那点不易察觉的红晕，似乎又悄悄爬了上来。

这一刻，灶房里弥漫的不仅是饭菜的香气，还有一种名为“家”的、温馨而踏实的气息，正在悄然滋生。

笨拙添新釜，添的不仅仅是烹煮的器具，更是这冰冷陋室中，第一缕真正意义上的，温暖的烟火气。而这烟火气，正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度，温暖着锅灶，也温暖着灶边两颗曾经疏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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