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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止渊指尖微顿,目光落在她裙摆的孔雀金绣上不过半瞬,便收回视线,语气平稳得听不出波澜,只淡淡颔:“公主的裙子也合身。”
宫止渊目光掠过她被晚风拂动的鬓,视线在她微红的鼻尖上停留了一瞬。
宫止渊抬手解下了肩头的披风。
那披风是同色的暗纹蓝缎,边缘滚着一圈银狐毛,方才被他搭在臂弯时不显。
此刻展开,倒像是把暮色里的月光都拢在了织物上。
他动作轻缓,没有半分仓促,只微微倾身,将披风往她肩上拢去——
元昭宁甚至能闻到披风上淡淡的雪松香,清浅却让人安心。
“夜里风凉,宫宴要在玉露台上设席,别冻着。”他的声音比方才更柔些。
元昭宁低头看着,他指尖修长,系结时没有扯得太紧,只轻轻拽了拽,确保披风不会滑落,动作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细致。
“时间不早了,该动身了。”
宫止渊扶着她上了马车。
“走吧。”他翻身上马,勒紧缰绳,目光始终追随着那辆马车。
玉露台
月色如银,灯火如昼。
远处宫灯串成的暖黄光河,却将宴席衬得如白昼般热闹。
丝竹声混着宾客的笑谈飘过来,落在萧姝耳中时,倒成了恰好能隔绝喧嚣的背景音。
萧姝坐在女宾席中,一身淡紫色宫装,间只簪一支白玉簪,素净中自带清贵。
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她并非刻意冷待众人,只是这觥筹交错的宴席,着实引不起她半分兴致。
谭玉坐在谭文琰身侧,一身靛蓝色锦袍,难得收敛了平日里的散漫。
可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锁在萧姝身上。
马场那日的风还在记忆里吹,她驭马飞驰时,鬓边碎扫过颊侧的模样,比今日的素净多了几分烈意。
他喉间不自觉紧,想起那日她勒住马绳时,眼尾扫过来的那道亮得惊人的光,心跳竟比那时还快了些——
这段时间总想着找由头见她,却没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重逢。她安安静静待着的样子,倒比马场的飒爽更勾人。
此时,元若薇忽然端着酒杯走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人听见:
“萧姑娘今日怎么一个人坐着?马场上不是挺出风头的吗?”
萧姝指尖捏着酒杯的力道未变。
她缓缓抬眼时,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目光落在元若薇身上,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平和。
“郡主倒是热心。不过臣素来喜静,比起席间热闹,倒觉得这玉露台的月色更值得细品。”
她顿了顿,唇角微弯,添了句轻描淡写的话:
“至于马场那日,不过是侥幸没摔下来罢了,算不得什么出风头——总好过为了争些场面,反倒失了稳妥,您说呢?”
元若薇脸上的笑彻底僵住,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是被人当众揭了层薄皮。
她原想借着话头让萧姝当众难堪,没料到萧姝竟然如此能言善辩。
最后那句“失了稳妥”,更是暗指她此前在马场急于表现却险些跌下马,像根软刺轻轻扎在心上。
周围宾客们的目光更亮了,有人悄悄用帕子掩着嘴,交换眼神的模样落在她眼里,更让她觉得难堪。
“萧姑娘说笑了。”
她强撑着扯出个笑,声音有些紧,转身时裙摆扫过凳腿,出一声轻响,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谭玉看着元若薇的背影,喉间低低溢出一声轻笑。
他看向萧姝的目光里,添了几分真切的欣赏——
方才她应对时,长睫轻轻颤了颤,却没半分急赤白脸的慌乱,只用几句话就点破了元若薇的刻意,既没失了自己的体面,又没让场面难看。
他想起马场那日,她勒住马时眼里的烈光,此刻才觉,那份胆魄里,还藏着这样通透的聪慧。
“傻笑什么呢?”
桌下突然传来一阵钝痛,谭玉猛地回神,才现父亲谭文琰正拧着眉看他。
方才父亲和礼部尚书说话时,他竟看得入了神,连父亲何时转头都没察觉。
谭文琰的脚还抵在他腿上,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自己身为御史大夫,一辈子讲究方正,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不吝的儿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
谭玉揉着腿,非但没半分收敛,反倒嬉皮笑脸往谭文琰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故意带着点吊儿郎当的调调:“当然是笑您未来儿媳妇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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