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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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趣闻（第1页）

第三天傍晚，凌零看着排排蹲在屋顶的石像鬼们，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莱恩正笨拙地用石爪梳理着他那根本不会乱的石质刘海，卡尔和伊瑟拉斯在研究如何用翅膀扇出最小的风，梅林在地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艾琳在给派克的骨头上打蜡——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好了小石，凌零轻拍肩头的小家伙，是时候让大家变回来了。

小石不太情愿地了一声，星光眼眸黯淡了几分。但在凌零坚持的目光下，它还是不情不愿地挥了挥爪子。

一阵星光闪过，屋顶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莱恩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头，现它们又恢复了柔软的金色，顿时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就现——等等，我的刘海怎么自己就定型了？

卡尔轻盈地跃下屋顶，习惯性地想融入阴影，却因为还保持着石像鬼的体重认知而差点崴了脚。伊瑟拉斯优雅落地后，下意识地张开翅膀，结果只扯破了新换的长袍。

梅林摸索着找眼镜：我的笔记全都刻在地板上了！

艾琳尝试施展圣光，结果一道石肤术把路过的派克变成了闪亮的雕像。

凌零忍着笑：看来还需要一点适应时间。

令人意外的是，这场石像鬼体验确实带来了改变。

第二天清晨，伊瑟拉斯主动把凌零右侧的位置让回给卡尔。午餐时，莱恩破天荒地没有整理刘海，而是认真请教伊瑟拉斯暗影魔法的要领。梅林甚至开始研究如何将石刻笔记法应用到日常记录中。

其实，训练间隙，卡尔突然对伊瑟拉斯说，你的暗影魔法确实很厉害。

伊瑟拉斯愣了一下，随即微笑：你的潜行技巧才是我一直想学的。

派克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刚要开口就被艾琳用一块蛋糕堵住了嘴。

凌零看着系统中【团队内部矛盾】的警告终于消失，满意地点点头。小石在她肩头得意地吱吱叫，仿佛在说看我的办法多有效。

下次，凌零戳戳它的小脑袋，记得用温和一点的方式。

小石歪着头，星光眼眸中写着我已经很温和了。

诊所迎来了难得的平静期。团队成员间的默契达到了新的高度，心灵疏导中心的建设也进展顺利。

这天下午，窗外的阳光被一层薄薄的云翳过滤，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最后一位来访者是城东“老约翰杂货铺”的老板约翰逊先生。他是个身材微胖、面相和善的中年人，此刻却像一颗被霜打蔫的茄子，眼袋浮肿，眼圈是浓重的青黑色，仿佛被人狠狠涂揍了一拳。

“凌零女士，唉……”约翰逊搓着粗糙的双手，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还是老样子，吃了您上次开的安神散，入睡是快了，可……可梦里头更不得安生。”他用力揉着太阳穴，仿佛想将里面的梦魇挤出去，“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最近总做同一个梦，一遍又一遍，像鬼打墙似的。”

凌零为他递上一杯温热的、带有轻微宁神效果的薰衣草茶，声音平和：“没关系，约翰逊先生，请详细说说。在梦里，您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约翰逊感激地接过茶杯，暖意并未驱散他眼底的寒意。“是一条走廊，凌零女士，一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他的眼神开始失焦，陷入回忆的恐惧中，“两边是光秃秃的、湿漉漉的石墙，墙上好像还有模糊的壁画，但我从来看不清画了什么。头顶有昏暗的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晃晃悠悠，像快要熄灭的油灯。我就在那条走廊里拼命地跑，赤着脚，能感觉到脚下冰冷黏腻的石板……”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我知道背后有东西在追我，我看不见它，但能听到它的声音——不是脚步声，是一种……一种低沉的、像是很多人在同时喘息，又夹杂着某种坚硬的、尖锐的东西刮擦墙壁的声音，‘嚓……嚓……嚓……’不紧不慢，但永远甩不掉。我不敢回头，拼命跑，肺像要炸开，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可那条走廊永远没有尽头，没有门，没有窗，只有跑不完的路和背后那越来越近的刮擦声……然后，通常是在我感觉那东西的‘气息’几乎喷到我后颈的瞬间，我就会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心跳得像擂鼓，比在店里搬一天货还要累。”

凌零静静地听着，目光专注，没有打断。但在她的意识深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已然响起：

【检测到目标：约翰逊，精神疲劳度：中度（持续累积）。】

【模式比对：与之前四位来访者（记录编号：pt-o，pt-o，pt-o，pt-o）梦境报告核心特征相似度达。】

【初步诊断：群体性精神异常波动。】

【警告：信息过少，无法溯源。潜在风险：未知。建议：持续观察，收集更多数据。】

又是“重复性、压迫性噩梦”。凌零在心中默数，这是本周的第五个了。前四位，分别是一位总是失眠的裁缝学徒、一位产后情绪低落的年轻母亲、一位在码头负责夜间巡逻的守卫，还有一位在图书馆工作的老管理员。他们的身份、年龄、生活背景截然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描述了极其相似的梦境核心——无尽的追逐、封闭的恐怖空间，以及那种如影随形、无法摆脱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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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步履蹒跚、连连道谢的约翰逊，凌零站在诊所门口，望着街道上熙攘的人流。阳光照在每个人身上，却似乎驱不散某种悄然弥漫的阴霾。她转身回到室内，空气中弥漫的草药清香此刻闻起来，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噩梦的冰冷铁锈味。

梅林正站在高高的移动梯子上，整理着书架顶层的古籍。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洗得有些褪色的长袍，袖口沾染着不知名的墨水痕迹。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本厚如砖块的、封面是某种暗色兽皮的大部头书籍推进空位。

凌零走到梯子下方，倚着书架，将约翰逊的情况，连同之前四位来访者的异常，用一种尽可能平淡的语气叙述出来，最后补充道：“……又是那种重复的噩梦，细节略有不同，但核心的恐惧模式几乎一致。一周之内，五例。这不像是普通的群体性焦虑。”

梅林的动作顿住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浅灰色眼眸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他缓缓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向旁边一张堆满了卷轴和散页的书桌。“重复的、具有高度相似压迫感的群体梦境……”他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摊开的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绘满了复杂的星象图和难以解读的符文。

“我在《古代精神现象》里读到过类似的描述。”梅林的声音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引经据典时的沉静，“那本书的作者，一位神秘学研究者，提到过一种被称为‘梦魇之种’的古老法术，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禁忌的精神污染技术。”

他转身，从书堆深处抽出一本体积稍小、但装帧异常古旧的书册。书页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呈现出深褐色。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寻找着特定的段落。“据记载，施术者能够像播种一样，将特定的、高度结构化的噩梦‘碎片’或‘种子’，通过某种媒介植入群体意识之海，或者直接作用于特定个体的潜意识深处。这些‘种子’会在宿主的梦境中生根芽，不断重复、演化，汲取宿主在梦境中产生的恐惧、焦虑、绝望等强烈的精神能量。”

他找到了那一页，指着几行用古体字书写、旁边还有手绘插图的段落。插图模糊地描绘了一个扭曲的人形，其头部像盛开的花朵般裂开，释放出无数细小的、如同种籽般的黑点，飘向下方蜷缩沉睡的人群。

“看这里，”梅林念道，“‘梦魇之种，非独噬梦，更蚀其神。受术者久之，精神萎靡，心智涣散，如沃土渐成瘠壤，终为施术者之资粮。’意思是，它不仅是吞噬梦境，更会侵蚀精神本质，长期下去，受害者会精神萎靡，心智涣散，就像肥沃的土地变得贫瘠，最终成为施术者的养料。”他合上书，摇了摇头，古旧的封面出轻微的“噗”声。“不过，这本书年代久远，很多记载都源于传说和零星的个案，语焉不详，真实性存疑。很多正统法师将其视为无稽之谈，或者早已失传的黑暗童话。我当初也是当趣闻看看便好。”

“趣闻么……”凌零低声重复，目光扫过书页上那模糊而诡异的插图，“但当‘趣闻’开始在一个星期内找上你五位客人时，它就不再是趣闻了。”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带起了门楣上风铃一阵急促的乱响。卡尔带着一身外面的尘土和阳光气息闯了进来。他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快步行走而泛着红晕，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新采购的一些常见药材和日常用品。

“凌零姐，梅林，我回来了！”他声音响亮，打破了室内因沉重话题而带来的凝滞气氛。他将布包放在门口的柜台上，一边脱下有些脏的外套，一边迫不及待地分享他今天的收获，“你们猜我今天在‘蝰蛇巷’那边听到什么风声了？”

凌零和梅林的目光同时投向他。卡尔对于各种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黑市动向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他的信息往往能补全诊所“自上而下”视角所缺失的拼图。

“黑市最近有点怪，”卡尔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才抹了抹嘴继续说，“有人在悄悄的大批量收购‘安神草’，出的价比市面高两成还不止，而且来者不拒，有多少要多少。老瘸巴——就是那个常年在黑市角落摆摊卖劣质炼金材料的老头——他的库存都被清空了，乐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安神草是一种非常基础、平和的宁神草药，应用广泛，但如此大量、不计成本的收购，确实异常。

“还有更邪门的，”卡尔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好奇和些许不安的神情，“我在巷子尾听到几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在吹牛，说什么‘晚上睡觉也能财’、‘只要按时交梦，就能拿到钱’。神神叨叨的，我问他们具体怎么回事，他们又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有个‘大人物’在收集梦境，做的梦越‘带劲’，给的钱就越多。还说什么……有‘引路人’会帮他们进入指定的梦。”

“引路人？指定的梦？”梅林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看向凌零，“收集梦境……这与‘梦魇之种’汲取精神能量的描述，在目的上似乎有重叠之处。”

凌零一时没有头绪，只能暂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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