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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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归途（第1页）

巨熊土黄色的眼眸凝视着阿尔杰，似乎在审视着他的灵魂。它巨大的头颅微微偏了偏，目光扫过昏迷的凌零，又回到阿尔杰身上。片刻后，它抬起一只前爪，指向地面上那些被破坏的禁锢符文，又指向自己，最后，爪尖遥遥指向北方——白羽城的方向。

“它…是在说，囚禁它、抽取它力量的行为，与北境王室有关？”蓝田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巨熊似乎听懂了，出一声带着肯定意味的低吼。它巨大的眼眸中，悲伤与愤怒再次交织。

梅林尝试着上前一步，他调动起所剩不多的魔力，在空中勾勒出几个代表“沟通”、“记忆”、“分享”的温和符文，缓缓推向巨熊。“伟大的守护者，我们理解您的愤怒。但仇恨会蒙蔽双眼。能否请您分享您的记忆，让我们了解真相？唯有知晓过去，才能改变未来。”

巨熊看着那些散着奥术光辉却并无恶意的符文，犹豫了一下。它再次看向凌零，那个不惜耗尽精神力也要将它从疯狂中唤醒的人类女性。最终，它点了点头，巨大的前爪轻轻点向梅林勾勒出的那个“记忆”符文。

刹那间，一股庞大而古老的意识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了梅林！梅林身体剧震，眼镜后的双眼瞬间失去了焦距，无数破碎的画面和信息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梅林！”莱恩惊呼，想要上前。

“别动他！”伊瑟拉斯阻止道，他感知到这股意识流虽然庞大，却并无攻击性，“他在接收信息！”

梅林的脸色变得时而震惊，时而愤怒，时而悲伤。他看到了——千年前，这片土地生机盎然，巨熊（或者说它代表的古老地脉意识）与早期的北境先民和谐共处，共同守护着这里的平衡；看到了数百年前，北境王室建立，最初几代国王依旧遵循古训，与守护灵订立契约，借助其力量稳定疆域，滋养土地；看到了几十年前，契约的精神被逐渐遗忘，王室开始追求更直接、更强大的力量；最后，他看到了半年前，现任国王带着那几个神秘“顾问”来到祭坛，以王室血脉和某种邪恶的仪式，强行扭曲了古老的契约，将它囚禁于此，日夜抽取其本源力量，通过祭坛转化后，源源不断输向白羽城！

而那些被输送的力量，并非用于滋养北境，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剥离情感的、近乎“绝对秩序”的诡异特质！

“噗——”梅林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苍白地退后几步，脱离了意识连接。如此庞大的信息冲击，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梅林，你看到了什么？”阿尔杰急切地追问，他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梅林喘息着，推了推歪斜的眼镜，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阿尔杰侯爵…国王陛下，还有那些顾问…他们不仅仅是在抽取力量…他们是在‘改造’它！他们试图剥离地脉力量中蕴含的‘生命情感’与‘自然野性’，将其转化为一种…纯粹的、冰冷的‘绝对秩序之力’！他们想用这种力量…做什么？”

绝对秩序之力？剥离情感？

阿尔杰如遭雷击，瞬间联想到了兄长那变得冰冷无情的眼神，那句“北境需要的是力量，而非软弱的情感”！

难道…兄长和那些顾问，是想用这种被改造的地脉力量，来“净化”或者说…“控制”整个北境？！让所有子民都变成失去情感、绝对服从的傀儡？！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这时，趴在凌零旁边的小石似乎也感知到了这股被讨论的“秩序”之力，它困惑地歪了歪头，星光眼眸眨了眨。在它的感知里，这种所谓的“绝对秩序”充满了僵化、冰冷和死寂，像是一块冻结万物的坚冰，将所有不同的色彩和声音都强行统一成苍白与寂静。这与它自身“秩序感知”能力所追求的那种和谐、平衡、让万物各归其位的秩序，截然不同。小家伙有些不舒服地抖了抖身子，把脑袋埋进了凌零的颈窝，仿佛想远离那种令它本能排斥的冰冷气息。

巨熊出一声悲怆的咆哮，印证了梅林的推测。它被囚禁抽取力量固然痛苦，但更让它愤怒和悲哀的，是它所代表的、孕育万物的自然生命之力被如此亵渎和扭曲！

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骇人。

石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能量池残余的嗤嗤声，以及凌零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阿尔杰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他看向巨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阿尔杰·寒霜，以北境侯爵及寒霜家族血脉之名起誓，必将终结这亵渎古老的罪行，拨乱反正，恢复北境与这片土地的古老契约！”

他又看向蓝田：“蓝田先生，翡翠领也看到了，北境王室正在进行的，是何等危险的行径。这不仅仅是北境的内政，这种扭曲的力量一旦失控，必将殃及整个大陆。我们需要合作。”

蓝田郑重地点了点头：“此事关乎大陆安危，翡翠领义不容辞。我会立刻将情报密报国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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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离开这里，”阿尔杰做出决定，“凌零需要更好的环境休养。守护者…”他看向巨熊，“您是否愿意暂时与我们同行？您的力量和对王室的了解，对我们至关重要。”

巨熊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开始散出温和的土黄色光芒，身形在光芒中迅缩小、变化。最终，光芒散去，出现在原地的，不再是一尊骇人的巨兽，而是一只仅有半人高、毛茸茸圆滚滚的土黄色小熊。它依旧保持着那双清澈而充满智慧的土黄色眼眸，只是体型变得憨态可掬，头顶还顽皮地翘着一小撮如同新生苔藓的绿色呆毛。

它用小熊掌挠了挠头，似乎对自己这个新形态还有点不太习惯，然后迈着略显笨拙却坚定的步子，走到昏迷的凌零身边，用湿润的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出“呜”的一声低鸣，充满了感激与亲近。

“吾之真名，乃‘山脊’之回响。”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正是源自这只小熊，“此形态…便于行走，亦能更好地收敛吾之气息，避免过早惊动那些窃取力量的宵小。”它抬起小熊掌，指了指北方，眼中闪过一丝与可爱外表不符的锐利。

“为了这片土地的安宁，吾将与尔等同行。”

看着这只外表萌态可掬、内在却是古老守护灵的小熊，众人脸上的凝重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卡尔甚至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那看起来就很好揉的绒毛，被伊瑟拉斯一个眼神制止了。

“山脊阁下，”阿尔杰依旧保持着敬意，“欢迎您的加入。”

于是，一行人带着昏迷的凌零、一只新加入的远古小熊（山脊），以及刚刚揭露的关于北境王室的惊人真相，悄然离开了这座充满痛苦记忆的古代祭坛，踏上了返回白枫林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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