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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治看向他,眼里似有淡淡笑意,问道:“撞一下就行动不便?”
郑郁心里默默叹口气,想起苗修那要哭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但还是忍笑,答道:“我撞到他他脚踩空摔在庭院里,崴到了。”
“嗯。”林怀治拿起苗修拟好的册子看起来,声音清冷,“昨日郑御史没受凉吧?”
郑郁疑惑:“没有,殿下为何这样问?”
林怀治端起茶盏,从容道:“怕郑御史身体有恙,延误正事。”
郑郁颔首道:“谢殿下挂心,但人生于天地,怎会不生小病呢。有殿下提醒我会注意的请殿下也注意身体,越往北风雪越大。”
喝茶人睫毛轻颤几下,不过因为屋内烛火太暗,这样的微小动作郑郁没看见。
“既注意就坐马车,着凉发热只会拖队伍进程,要是到了并州病还没好谁去赈灾?”林怀治把茶盏放回案上看着郑郁,语气像极了苛责可又带着关切的意味。
郑郁看了眼林怀治的脸,心想得亏林怀治长得不错。皇帝的儿子、林怀清的弟弟、他在御史台的上司,否则自己真想朝他俊脸上来一拳。
郑郁扯起一个礼貌的笑,说道:“殿下所言甚是,臣知道了。”
林怀治侧脸,看向飘有雪花的庭院,声音有几分哑意,说:“月亮又要圆了。”
月色朦胧,郑郁追着他的视线同望向月光,淡笑着说:“今日是朔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林怀治视线从外面移到对面人脸上,郑郁穿着深青色官袍,脸还看着窗外月色。侧脸流畅俊逸,鼻梁挺拔,肌肤白皙,嘴角微微翘起带有笑意,目光柔和。
林怀治快速看了眼后,又看向窗外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说道:“二哥又长一岁了。”
林怀清的生辰是十一月十六,正是月亮最圆的时候。
郑郁正看着窗外的雪,听得林怀治此言心闷得很,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茶,看着茶盏,半晌问出心里的疑惑:“殿下可有查到过什么?”
门外侍卫是王府亲卫,屋内只有箫宽侍候在一旁,他就大着胆子问出来。
林怀治说:“二哥病逝前很挂念你。”说完看向郑郁,林怀治避开了郑郁的问题,用御医的话回复他。
郑郁听此言心里蓦地有些闷,看着林怀治,凄苦道:“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声音平静却带着颤意,话里有无尽的遗憾和对挚友的思念。这些都是在那漫漫长夜中滋生出的苦味,影响着他对逝去人永远的怀念。
二人对视,寂静的夜里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带起丝丝声响。
林怀治双眸黑亮因提起林怀清有了些湿意,如深幽的潭水起着淡淡雾气,一点一点抚慰郑郁眼里的伤意,刹那间光阴回转。
郑郁仿佛又回到那个梨花满地的春日,看到那个如仙玉般的人也是用这双眼睛看着他。
林怀治最先垂眸,平静道:“二哥望你平安在世,不俱烦愁。”
视线错落,郑郁惋惜道:“常言三千烦恼丝,人生所遇烦愁事又何止三千。烦愁、遗憾、欲念等所聚一身才有万般煎熬之味。”
“你的憾事是什么?”林怀治递折过册子最后一页,声音随意可像是带着期许。
“有记忆始就有,我也不知道我的是什么。”郑郁微摇头,但脑海中浮现出魏慧去世前的病容,喃喃道:“或许是无缘再见至亲至爱。”
他听见林怀治的气息重了一下,继而恢复正常。
炭火发出刺啦声响,林怀治口吻轻柔:“冬日夜长,逝去之人自会与卿梦中相见。”
郑郁回道:“谢殿下宽慰。”林怀治寒声道:“时辰不早了,郑御史回吧。”
“那臣先行告退。”郑郁起身揖礼退下。
林怀治看深青色身影离去,随意道:“动手那人查出了吗?”
“还没,时间太紧,不过案子已经报到大理寺了。”箫宽说,“属下正在密查。”
册上的玛瑙镶玉额饰被烛火映出光泽,林怀治道:“好好看着刘仲山。”
郑郁回到房内时,齐鸣已将床铺给他铺好了。
驿站内客房不多,还有着其他来往的官员,多数是两人一间。郑郁因是奉命赈灾的监察御史,驿长还是给他备有一个单独客房。
屋子宽敞床也是,郑郁索性就让齐鸣与他一起睡,反正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不知在一张床上睡过多少回。
年幼时郑厚礼把他和郑岸抓去军营,有时困了累了就随意找个地儿或草垛子他靠着郑岸,齐鸣靠着他,冯平生的冯恪靠着齐鸣,一个靠一个地睡成一排。
那时候到了晚间还得跟郑岸和冯恪一起睡一个帐子,军营中条件没那么好,大家都是从小一起熟络的就没那么在乎。
郑郁洗了脸好后终于在床上躺下,他和齐鸣一人一床被子他睡里侧,齐鸣睡外侧。
他累了一天,刚挨着枕头,就眼皮打架什么都不想想了,可快睡着时。
“二公子,明日你
一定得坐马车,天气越来越冷你要注意着自己身子。”齐鸣“百灵鸟”般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郑郁深吸一口气,忍住把他踢下床的冲动,咬牙切齿说道:“齐鸣!我谢谢你关心我,但这么晚了咱们该睡了,你要睡不着就去外面耍两套拳!”
齐鸣“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随后开口道:“但属下也纳闷呢,二公子你以前身子强健,但这两年越来越不好了,要不回长安之后寻访名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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