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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你有好多话想说,还没当面谢你在百平寺救我呢!本想着等你醒了亲自道谢,可那孩子满百日就在眼前,我就只能先回去结果一回来就让你这样。”袁亭宜叹口气,又说,“早知道就在驿站等你回来,不去湖边了,不去你也不会受伤。”
袁亭宜性子洒脱开朗,对好友耿直真诚,生性纯善。且不论别人说什么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脾气又不大,以致京中许多公子哥都喜欢与他交朋友。
郑郁知道他内疚,还没当面感谢他就把他弄伤,对袁亭宜而言这是心中非常过意不去的事情。
于是安慰道:“真没事则直,我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怎么会来并州?你长姐知道吗?”
“我长姐知道。”袁亭宜点头,说,“我收到你的信就想来找你,正好我也要回京了。你都不知道我从长安来金州花了好久呢,而且我怕公验又被我弄掉,就想跟你们一起回去。”
郑郁看林怀治一眼,林怀治沉默没说话就算同意这件事。
在这个队伍里只要林怀治同意一件事,德元帝问起来也会有林怀治解决。
这也是郑郁来并州这么久,发现林怀治最大的好处,而林怀治总是会告诉他,任何事情他会去处理,你只需放手去做就是,想到这郑郁的眼底涌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
郑郁笑道:“好,明日我们就启程,你今日先去好好休息。”
“那我先回去休息。”袁亭宜又担忧地看着郑郁,“可是砚卿,你真的没事吗?都是”
“你去找王长史领笞四十,罪责谋害朝廷命官。”林怀治实在听不下去袁亭宜一直絮叨。
“四四十?”袁亭宜表情目瞪口呆连忙摆手,“打完我屁股都开花了,改为十下也好啊!”
“则直,你去看齐鸣把药方拿回来没,顺便让他给你安排好卧房。”郑郁对袁亭宜使了一个眼色。
“好!成王殿下,我先出去找齐鸣看看那药方怎么样了。小人告退!”袁亭宜看林怀治面无表情坐在那里感觉火很大,而心里本就因为要打屁股而发怵。
在收到郑郁暗示后,忙起身告退飞奔出去。
方才还热闹的屋内,此刻只剩郑郁与林怀治二人,一室静谧。
“殿下何必吓他。”郑郁知道林怀治方才不是真的要打袁亭宜,毕竟以林怀治的性子,真要打人早让侍卫拖出去了。
林怀治冷冷道:“见棺材才会落泪,才会闭嘴。”
“殿下,此事因人而异。”郑郁看着窗外还算葱绿的金镶玉竹,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此时此刻,他的心好像也在一事上摇曳。
“哦?”林怀治伸手摸着榻上矮案上摆放的一香炉,神色慵懒道,“郑御史见棺材落泪吗?”
“殿下想知道的答案是真还是假?”郑郁看向林怀治,“如果是真当然会,如果是假当然也会,看用在什么地方了。”
“真假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真心哭才重要。”林怀治修长骨节分明的食中二指,挑拨着香炉盖,盖子被轻挑起而又合上,在寂静的屋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郑郁笑着说:“殿下会吗?”
或许是林怀治刚才抱自己回来的缘由,话语上也有些胆大,他总觉得自己对林怀治的心思在朝另一个地方暗然前行。
“早哭过了。”林怀治继续拨着那盖子,“事事都不能如人所愿。”
郑郁沉思会儿,说:“若事事如愿,佛堂庙宇岂非蛛网遍地。”
林怀治说:“你信这些?”
“有时拜一拜,能静心,对以后的事情有更多期许。”郑郁又说,“殿下信吗?”
林怀治看着郑郁,哂笑:“真有用,百姓个个都做皇帝。”
“但能做天子,世间唯此一人。”郑郁与他目光相对想将此人看透,“殿下生于帝王家,已赛过许多人。”
“帝王家只有赢和输。”林怀治停下拨弄香炉盖的手。
郑郁笑道:“殿下在余事上自胜臣等一筹。”
“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是输家。”林怀治看着郑郁声音平淡,目光幽深,眼神似水一般温柔。
可吐出的字却让郑郁那颗心狂跳起来。
郑郁仿佛陷在那弱水里,不住挣扎。几番深呼后忍住心中思绪,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怎么会,殿下是天之骄子。”
“骑射、下棋、钓鱼,我都输给你了。”林怀治收起目光看向远处翠竹。
屋内刹那间安静下来,郑郁突然听不见外面微风吹动竹叶的声音,也听不见炭火发出“啪嗒”燃烧的声音。
时间似乎就在这时停滞,他不知道林怀治何时离开,不知夜幕何时降临,只知自己夜深人静时,回想起了林怀治说的那件事。
日间他就知道林怀治说的是何事,此时他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纱幔。
纷乱的思绪、燥热狂动的心就那么带着他飘回以前,回到德元十四年那个明媚、少年恣意飞扬的冬日以及那段自己尘封已久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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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
德元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城郊猎场
“阿郁你去!赢了严十郎。”郑岸翻身下马,俊朗帅气的五官对着郑郁大声说道。
严子善勒紧缰绳,在马背上瞪大眼睛说:“世子,你要换人,那我也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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