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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缠绵不去的“病症”……
霍光!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想起霍光那夜殷勤劝酒的笑容,想起他得知自己“身体不适”时恰到好处的关切,想起他主动提出协理府务时的“体贴”……
原来,那把淬毒的软刀,早在他毫无防备时,就已由他最信任的“弟弟”,笑着递到了他身边。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鲜血淋漓,却兵不血刃地玷污了他的声誉,动摇了他的根基,甚至可能……在他体内种下了毒患!
好一个霍光!
好一个“感激”!
那个孩子,成了钉死他“德行有亏”的铁证;
这莫名的病症,成了他“力不从心”的佐证。
而他霍去病,堂堂冠军侯,骠骑将军,竟在自己家中,被人用如此阴私的手段逼入绝境!
而在这件事上,他的至亲们又扮演了怎样对我角色?
“呵……呵呵……”低哑的冷笑从喉间溢出,带着无尽的自嘲与苍凉。
他一生征战,横扫漠北,让匈奴闻风丧胆,最终却可能栽在这等龌龊伎俩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庙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沐禾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走近:“管事,我熬了安神汤……您,您好歹用一些。”
见里面没有回应,少年在门外静立片刻,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您的身子要紧。无论如何,我总是在这里的。”
那句“总是在这里”,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霍去病死寂的心湖中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惊怒与痛苦已被尽数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起身走到水缸前,掬起冰冷的清水用力泼在脸上。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他看着水中倒影里苍白的脸,眼神一点点重新变得锐利、坚硬。
霍光……
若真的是你,那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他整理好衣袍,恢复一贯的冷静,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生。拉开庙门,只见苏沐禾端着药碗站在门外,王虎与赵龙也守在一旁,眼中满是担忧。
霍去病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淡淡道:“进来吧。”
夜色浓重,远山的轮廓彻底隐没在黑暗里。而一场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赵龙,”霍去病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决断的冷硬,“想办法联系还能信任的旧部,但要绝对谨慎,宁可错过,不可暴露。”
“王虎,河西的消息照原计划放出去。”
“在此休整一夜,明日继续赶路。目标不变,穿过褒斜道,进入汉中腹地。”
“是!”三人齐声应道,声音在破庙中回荡。
“无论长安如何,我们的路,只有向前。”霍去病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穿过前面那道山梁,应该就能望见褒斜道的出口了。”
苏沐禾看着霍去病在夜色中挺拔而孤寂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长安的荣辱恩仇,如同远方的灯火,看似明亮,却已与他们脚下的路无关。
他默默地将晾好的药材仔细收进药囊,动作轻柔而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他知道,自己会一直跟着这个背影走下去。
这不仅仅是因为医者的职责,更因为这些时日的生死与共,早已在他们之间系上了看不见的羁绊。
王虎的行动如同水滴入海,悄无声息。
几日后,几支从西域来的商队在长安的酒肆、驿馆中,偶尔会提及一些见闻——
长安西市胡商酒肆中,一个满脸风霜的护卫举着酒碗:“上月从敦煌回来,在酒泉城外撞见一队人马,虽穿着皮袄,可那骑术……啧啧,比羽林郎还利索!为那个回头瞥了一眼,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吓得咱商队赶紧让路。”
陇西某处驿馆灶房,老驿卒边添柴边絮叨:“前些天有队人半夜扣关,说是贩丝的。可验过所时,我瞧着他们手掌全是拉弓的老茧!通关后不住驿馆,反往祁连山方向去了——您说这寒冬腊月的,哪个正经商队往雪山里钻?”
河西牧场帐篷里,老牧民擦拭着猎刀:“圣山脚下最近来了几只孤狼。不是四条腿的,是两条腿的汉人狼。他们不要我们的牛羊,却用金饼换箭簇。最怪的是……其中有个戴斗篷的,祭山时唱的竟是当年霍骠骑的《河西战歌》。”
张掖郡府文书房,主簿压低声音:“都尉府昨夜接到密报,祁连北麓现新鲜灶坑。按灶数推算约二十人,但周边马蹄印竟有百余!更蹊跷的是……雪地里捡到这个——”
他小心翼翼推出一枚青铜箭镞,镞尾刻着模糊的“冠军”二字。
长安教坊司后院,歌女对镜理妆:“前日李将军家宴,有位醉酒的校尉说什么‘西边来了旧日同袍’。妾身添酒时多听了一耳朵,好像说那些人带着鎏金铜虎符——可虎符不该是成对的么?”
长安巷陌间,稚童拍手嬉戏:“铁甲藏皮袄,骏马踏雪痕,祁连山下埋金刀,冠军侯爷要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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