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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停了。
天边最后一缕光落在官道边缘,马车静立原地,旗子不再翻飞。白芷合上药匣,抬手抹去袖口沾的灰。她没说话,只是看了慕清绾一眼,又低头检查铜哨是否牢固。
慕清绾的手还贴在胸口。凤冠碎片的热没退,但不再灼人。她呼吸平稳,目光扫过林间空地。地上残留的毒针已化成黑点,像烧过的纸屑。谢明昭站在她侧后方,剑回鞘中,手指仍搭在柄上。他没看地上的痕迹,只盯着远处海岸线。
这时,脚步声从北面传来。
不是一人,是数人齐行,步伐一致,落地轻而稳。五道黑影自荒坡疾行而下,衣角带尘,却未扬起沙土。为那人单膝跪地,双手托举一枚令牌——虎头衔刃,边缘染血,正是寒梅暗卫的信物。
“娘娘。”声音低沉,“谢统领临终前有话。”
慕清绾上前一步,未接令牌。
“他说——‘护好陛下与娘娘,昭沅同心’。”
空气一滞。
谢明昭眉心微动,没有出声。
慕清绾伸手,扶起那人。她的动作很慢,掌心贴上对方手臂时用了力,像是要把人从泥里拉出来。那人抬头,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半张脸,额上有旧疤,眼神如铁。
“我知道这句话。”她说,“我也知道谢统领为何留下它。”
她转身,指向南边。那里有一处渔村,屋顶升起炊烟,几只鸡在土路上走动。一个孩子提水桶经过门槛,晃了几下才站稳。
“你们要护的,不是我,也不是陛下。”她声音不大,但每字都清晰,“是那打水的孩子,是灶台前的老妇,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活着的人。”
那人低头,看着手中令牌。
片刻后,他将令牌高举过顶,“寒梅听令!”
身后四人同时跪地,刀柄顿地,出整齐一声响。
“誓死追随护国公主与陛下!”
慕清绾这才接过令牌。她没有挂在腰间,也没有收入怀中,而是走向路边一块断石。她用指腹擦去石面浮尘,将令牌插入裂缝,任风吹日晒。
“从今往后,你们不属宫禁,不属私令。”她说,“你们属于民心。”
谢明昭走上前,站到她身边。他的肩与她几乎相触,影子连成一片。
“日后行事。”他开口,“不必等诏书,不必报密折。你们只需问自己——这一刀下去,可对得起百姓?”
那人缓缓起身,摘下面具。脸上疤痕贯穿左眼,早已失明,但他站得笔直。
“属下寒七,代领寒梅十三队。”他抱拳,“今日起,寒梅归心,只守安宁。”
慕清绾点头。
远处传来鸦鸣,一只黑鸟掠过海面,飞向礁石群。白芷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她打开药匣底层,取出一枚蜡封小瓶,塞进袖袋。
“我该走了。”她说。
慕清绾转头看她。
白芷没多言,只将铜哨系在腰侧,翻身上马。她拉紧缰绳,马蹄轻踏两下,便朝东南海岸线奔去。其余三人紧随其后,身影迅消失在暮色中。
官道重归寂静。
守卫们列队待命,无人喧哗。有人看见那枚插在石缝中的令牌,风吹不动,像生了根。
慕清绾终于松开按在胸口的手。凤冠碎片的热渐渐平息,仿佛回应某种安定。她望着白芷离去的方向,许久未语。
谢明昭低声问:“你觉得她能引开他们?”
“能。”她说,“只要她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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