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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也不值几个钱,可像齐府这样的人家,虽落魄了,到底人口还有不少,一使用起来却是必不小的开销。
张达笑道:“陈自芳采办这些,自然有些油水可捞,怪不得有钱吃喝嫖赌。听说他老婆刘氏也在厨房里管采买?”
柴方点点头,叙白这才知他们齐家不仅外头亏了,里子也快被这些蛀虫掏空了,真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再不想法振兴,只怕连这空架子将来也难保。
说话间走到近角门的四时轩来,但见一片焦土,地上还剩些没烧尽的梁架,柴方引着三人往後走,指着堆烧得面目难辨的木板道:“早上就是这里发现的尸体。”
庾祺展目四望,却往回走了些距离,指着他三人前面道:“我记得此处摆着架屏风,那尸体是在屏风後面?”
柴方点点头,“先生记得没错,那架围屏也烧毁了,先前是用屏风隔出内外,里头放着些使不上的桌椅立柜。”
庾祺又走回来,蹲在地上查看那堆烧毁的木料,旋即拍着手道:“这像是只圆角立柜,想来尸体早在我昨日进屋前就藏在这立柜里头了。”
叙白敛起眉,“那四时轩就是初情现场了?”
庾祺起身点点头,“我想凶手不单是想焚尸嫁祸,还想烧毁这作案之地。”
偏他昨日坐在这里时满心满脑只想着九鲤的下落,根本没心思留意别的,只是此刻回忆起来,似乎从一片霉味里隐隐嗅到丝血腥,当时却没觉得。
他四下里睃一眼,领头往外走,口气夹着点遗憾,“如今再有什麽线索也都付之一炬了。”
张达跟在後头哼笑,“可凶手没想到的是,这被人砸死後再焚尸与活活烧死有很明显的不同,本想嫁祸给先生,这下算盘落空了。”
那柴方一听,心知庾祺并不是纵火之人,怪不得两位爷对庾祺是这番态度,到底是他们当官的人有见识。
既是有心嫁祸,阖家上下算起来就只思柔的嫌疑最大,自从被庾家拒婚以来,这思柔在家提及庾家就狠得牙痒痒,还曾说过早晚要叫他们庾家吃亏的话。昨日又是她一定要将人请到这四时轩来坐冷板凳,难不成就是她?
想是如此想着,可真要将事情扯到到当家太太头上,他自是不敢,因此只埋着头不说话。
倒是叙白亦想到此节,扭头问他:“陈自芳近来可有什麽事惹了太太动怒?”
柴方扣眉想了一圈,缓缓摇头,“这倒没有,自从去年起,太太就只管田务上的事和查看开销总账,要交代什麽有什麽话都是告诉二姨娘,二姨娘再派我们去办,就是去年年关的时候亲派陈自芳买了些东西,之後再没传他进去过,纵然见面,也是在府里偶然碰见。”
“那陈自芳私下贪钱的事太太不知道?”
柴方听见他如此问,只得讪讪一笑,“二爷不管家,哪里知道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这都是常有的事,太太当然是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这就跟衙门里当差一样,真要计较起来,这差事就没法干了。”
叙白冷笑一声,“你倒很有理。太太会不会因为这事发作,寻陈自芳什麽麻烦?”
庾祺不由得睐他一眼,思柔虽不是他的生母,到底是当家太太,按说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这样的事,他不遮掩,反而带头细问,到底是大公无私,还是这嫡母庶子间早有嫌隙?
正暗自思量着,渐见日影西斜,有个丫头寻到这头来道:“二爷,大爷说在里头预备了酒席,请庾先生与张捕头吃过晚饭再回衙不迟。”
于是衆人又朝中内院逛去。
这里不过半日,连九鲤尚不清楚庾祺到底是个什麽情形,竟就有个瞧病的中年男人跑到铺子里来,拐弯抹角向阿祥打探了一堆,问来问去无非是问庾祺杀人放火是否属实。听他语句虽是疑问,可那话里话外的口气却早已认定此事当真。
阿祥拙口笨舌,连连摇着手,“不是的,哎呀没有的事,你听我说啊——”
九鲤正在里间替人把完脉,听见好不来气,忙走到外头来呵这汉子,“你到底是来看病的还是来胡说八道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叔父杀人放火啦?!再胡说,看我不一棍子把你打出去!”
这中年男人见阿祥年轻,又见她是个姑娘,不惧不怕,反将一条胳膊搭在柜台上笑起来,“怕不是我胡说噢,下午我看见了,庾大夫手上戴着镣铐被押在街上走,没事给他戴镣铐作甚?我真有病还敢让你们庾家瞧麽?别病没看好,反把性命折在你们这铺子里。”
里头那诊过脉的妇人听见便慌慌张张跑出来,九鲤忙一把将其拉住,“你的药方还没开呢!”
那妇人忙摇手说“不开了”,一面跑出铺子。
九鲤本就为庾祺担着心,此刻气极,冲上去便扬手打了那男人一巴掌,“你再乱说,我上衙门告你个诬陷诽谤!”
这男人捂着脸大怒,“又不是我告的你们,什麽诬陷诽谤,当我不懂律法麽?!你去前面街上听听,又不是我一人这麽说,你告得着我麽?!没礼数的丫头片子,还敢打我,看我不给你点厉害尝尝!”
说着撸起两边袖子,阿祥看这架势,急着从柜里往外跑,还没到跟前,那男人握着拳头正要挥下,却不知哪里闪出个人来,真格一棍子打在他胳膊上。这男人吃了一狠棍,拳头一松,痛得龇牙咧嘴直甩胳膊。
雨青把棍子“咚”一声立在地上,骂道:“你当我们家没人了由得你欺负?瞧瞧你这副面黄肌瘦黄鼠狼的样,还想打人?说给你听!你老娘我在乡下揍汉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茅坑找屎吃呢,你再跟我强一个试试?你老娘我也叫你尝尝厉害!”说着,又挥一下棍子作势要打他,“滚!”
九鲤也叉着腰朝前一逼,“快滚!不然揪你回来腿给你打断,我包给你医!”
这男人只得灰溜溜跑了。
一时杜仲扭着脑袋进来,“嗳,那人是谁?看着眼生,来瞧病的麽?”
阿祥摇着头道:“不是咱们家的老主顾,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进门就打听老爷的事,还乱嚷嚷咱们老爷杀人放火,把病人都给吓跑了。”
杜仲寻思道:“衙门里的人都不敢往外透露消息,他却是哪里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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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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