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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如此,甚至连他和沈期都被定在原地,无法动作。
“在这个无间地中,我想应当还是我说了算。”
白露样貌倾城,大方雍容,叫人见之难忘,但她的声音却与模样不大相符,反倒有些清冷,带着一点哑意,像是午后簌雨。
“不必担心,我只是想让她来帮我个忙。”
林斐然身侧灵光环绕,如同一阵柔风般将她托起,送上玉山,与白露相对而坐。
刚一落地,她便下意识打量四周,沉静中带着几分警惕,视线绕了一圈才落到身前。
漆木桌案堆有一叠手稿,略显杂乱,旁侧放有几团五彩斑斓的丝线,以及一根穿书粗针,在这些堆叠的纸稿上覆着一张封皮,书名并不陌生。
《大音希声·终卷》。
她视线微顿,又转眸看向桌角处,那里立着一个牡丹灯盏,但中间放着的却不是灯芯与灯油,而是一枚天青色的丹丸。
就这么直白的放在那里,毫不遮掩。
林斐然眸光微动,很快收回视线。
此时除了眼与口之外,她其余地方都动弹不得,如同一具偶人,只能端坐在蒲团之上。
“若要论我与你母亲的关系,你本该唤我一声白姨,但我还未曾厚颜至此,你叫我名姓就好。”
白露矮身坐下,将那些杂乱无章的纸稿推到林斐然身前。
“《大音希声》前面三卷你已经翻了数遍,想来是了然于胸,你按照那三卷的顺序装订成册,替我完成这最后一卷罢。
在这期间,我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
林斐然的手不自然地抬起,落到纸稿上,她此时才抬眸看去,与白露四目相对。
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的面色并不似远观那般神采飞扬。
眉眼间带着些倦意,唇色微白,双手平放于桌上时会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意。
那并非是害怕,而是由于体内亏空,她已经无法很好地控制身体。
林斐然从未想到,自己与白露的初见,会是这样一副平静的场面。
她能够感受到欲来的风雨,但还是垂目翻起纸稿,慢慢整理起来,但话语却半点不客气。
“我六岁那年,母亲在洛阳城外被人截杀,其中就有人皇派去的修士,这件事你知道吗?”
玉山之下,星河簌簌,卷起的浪花不停拍打着两岸的牡丹,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白露并不否认:“……我知道。”
她略显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双目却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的神情。
听到自己的回答后,她也只是动作微顿,垂下的睫羽遮掩着她的眸光,纵然能从她抿起的唇角看出几分怒意,但她大体上仍旧冷静。
从这一点上看,她与她母亲又不大像。
“若是你母亲听到我的回答,早就提起她的玉尺,气愤得要与我斗上三天三夜。”
白露抬手,又有一抹流光从星河中飞出,凝于她的指尖。
“这是她愤然的目光,我留到现在。”
林斐然停下动作,定定看向她:“我心中有怒意,是因为你对我母亲轻视。我对你不够气愤,是因为你心中如何想的,我不在乎。
你不应该这样对一个在乎你的人。”
白露神色微怔,又凝视着指尖的光亮,近乎沉默了半晌,她才将这抹光放回星河。
“你之所以来此,就是想知道我与你母亲的过往,是么?如今世上还记得她的,怕是只我一人。”
“你应当知道,我是妖族人。
境界低微,悟性不高,除了喜欢看书之外,我便只会坐着发呆。
灵花一族的领地就在际海附近,那日我在岸边坐着,一个胡子编成麻花辫的人族老者从海中冒出头来,问我这里是不是妖界。
他穿得十分滑稽,在海中还要带着一个斗笠,背着一个竹筐,筐里全是浸满海水的馒头。
我那时很怕人族,呆坐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于是发出一声尖叫,转身欲逃,怕他将我捉去结成契妖。
但他告诉我,他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一种可以储存灵力的石头或是宝玉。”
白露说到此处,目露怀念,又看向林斐然:“你应当知道,毕竟你去找过我妹妹了,这个老者就是艮乾圣者,我的师父。”
那时她不知天高地厚,从没想过这个貌不出众、扎着五条辫子的怪老头会是圣者。
他确定这里是妖界后,就在际海附近定居下来,白露心中好奇,她还从未见过人族,便时时去附近呆坐着观察,一看就是一整日。
先是远远坐着,后来便到他院中一起啃馒头,再后来,他们成了师徒。
彼时妖界并无修行阵法一道的修士,这是人族精通的道法,他们既不屑、也看不懂,但向来笨拙呆愣的白露却十分感兴趣。
布阵需要推算、需要结合天时地利、灵线交织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但她在艮乾的指导下,几乎是每日都钻在法阵中,颇有些痴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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