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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小半碗,陈孝雨憋不住了,突然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和包站起来,眼睛没看任何人,“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何满君蹙眉抬头,也放下了筷子。
没吃多少,怎么就饱了?
陈孝雨没给他问的机会,转身逃似的快步走出包厢,一滴眼泪滑下脸颊。
梁文序的筷子停在嘴边,这下他终于看明白了。这两位肯定有问题,他一时拿不定什么问题,目送陈孝雨出去后,又慢慢转回来,视线落在何满君有些阴郁的脸上。
“你们……怎么回事?”
“……”何满君脸色更沉,没答话,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追出去。
“诶!”梁文序朝着何满君背影喊了一声,人没了影,他用胳膊肘碰碰身边的吴冰,“他账结了吗?”
吴冰淡淡道,“吃饭。”
“他请客不结账!”
“没事,我来。”
“那好吧。”梁文序乖乖应声,把椅子往吴冰那边挪近了些,桌下的腿理所当然抬起来搭在吴冰腿上,“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吴冰没说话,也没把梁文序的腿推下去。梁文序这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不由在心里给陈孝雨竖起大拇指。
下午才说要帮自己,晚上就让何满君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
这两口子,真够意思!
刚入春,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陈孝雨穿得不多,下楼吃到一口凉风,冷得抖了抖,把夺眶而出的眼泪抹干净。
仿佛知道何满君会追出来,他脚步一转,往更僻静的方向走。他需要一个人待着。
立刻,马上。
刚才从马场开车过来,他看到附近有个森林公园,风景不错。此刻他凭着模糊记忆往公园的方向走,边走边张望,脚步不自觉地越来越急,最后几乎小跑起来。
何满君以前说过,吵架和冷战是最消耗感情的事。虽然陈孝雨现在根本不确定,他们之间那点岌岌可危的感情还剩下多少,但他依然害怕被消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舍不得。
他得躲开。
在情绪彻底失控,在他说出或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前,得先把自己藏起来,把心里那些翻腾的坏情绪自己消化好,再干干净净地去面对何满君。
路灯一盏盏亮起,陈孝雨背影孤独,走了好久,终于找到公园的入口。
由于偏远,附近也没什么居民楼,公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一片寂寥。
陈孝雨沿着弯曲的小径走进公园,几张长椅映入眼帘。他物色到一张藏在花丛背后的长椅,最隐蔽,也最暗。坐下把包放在身侧,从侧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了几张备在腿上,然后又抽出一张捏在手里。
做完这些准备,陈孝雨嘴巴一撇,强撑了一下午的平静彻底崩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时间不算太晚,公园外偶尔有车灯掠过。陈孝雨只敢压抑地哽咽,偶尔才露出一声没控制好的抽泣声。
手里的纸巾很快湿透,他团成一团,又换一张新的摊在手心,把湿漉漉的脸颊重新埋进去了背脊弯成一道弧线,肩膀随抽泣轻轻颤动。那么单薄,那么脆弱,随时都可能碎在公园里。
委屈、焦虑、迷茫、自我怀疑,还有何满君那句“不想再在你身上冒险”带来的酸痛一股脑袭来……
这些委屈有泄的出口,从眼睛里流出来,流得越凶,心里的郁结越少,也越坚定自己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半个小时,腿上的纸巾用完了,哭声停下。
陈孝雨哭得有些脱力,脑袋空荡荡的,比刚才蒙头吃饭的时候畅快不少。他歇了一会儿,看着树林外路过的车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找何满君了。
陈孝雨从包里摸出新的纸巾,仔细擦干净眼泪和鼻涕,直到确认自己脸上不再湿漉漉以后,才拿出一直静音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十二个未接来电,和一长串未读消息,全都来自何满君。
陈孝雨点开消息,最新一条写着:[你在哪?别乱跑,回我电话。]
陈孝雨打算回电话过去,左手边隐约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孝雨扭头全神贯注盯着脚步声的方向,不大会儿,何满君从阴影里大步出来,臂弯搭着西装外套,衬衫领口被扯松了,露出一截锁骨,梳得一丝不苟的头有些凌乱,几缕碎散落在额前。脸上带着陈孝雨都很少见到的焦急。
何满君蓦地扫到长椅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紧绷心终于松了松,“陈孝雨!”
“在。”陈孝雨站起身,呆呆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四目相对,何满君步伐更快了,小跑着到他面前,“你乱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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