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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门槛,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闻着就知道定是加了劣质香料。再环顾四周,酒楼内根本无人光顾,冷冷清清,就连桌上都积了灰,生意可见惨淡。
可明月酒楼报账却是年年丰盈,甚至超过了宋家在长安里的旺铺。酒楼掌柜在账上是如此写道:
【门庭若市,收入颇丰】
宋玉璎笑了笑,和小二要了间二楼的厢房,正要挪步上楼时,却被小二拦了下来。
“姑娘有所不知,今日贵客包场,眼下二楼……”
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到面前,小二眼珠子快掉了下来,连忙抬手去接。谁知手还未碰到,钱袋便被人举到头顶。
宋玉璎歪着头:“这钱够我要一间厢房了么?”
小二点头如捣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袋,像是很久很久没见过钱一样:“够了够了,姑娘,够了!”
绣鞋踩在木梯上,二楼有两间厢房,其中一间落了帘子,里面人影模糊,隐约可见有几人坐着。
宋玉璎悄声进了隔壁,胡六手掌放在刀柄上,跟在她身后。
酒楼隔音极好,再加上那几人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宋玉璎无法得知里面人的身份。她左右看了看四周,发现厢房并未关门,仅用竹帘隔开视线,一张屏风放在墙边。
她示意胡六看着店中小二,自己则轻手轻脚走上前,倾身欲要窃听。突然间,一双手从后拦腰将她抱起,整个人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山水屏风堪堪遮住视线,挡住了胡六脸上异样的神情。
宋玉璎正要开口呼唤胡六,余光瞥见腰间那双熟悉的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仰头望向身后那人。
此刻,周公子正背靠着墙,双手环在她的腰上,他低眉看她,眸光沉沉。
他怎会出现在此处?
宋玉璎:“你……”
话还未说出口,周公子竟低下头缓缓贴近她。宋玉璎吓得愣怔在原地,红唇微张,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清俊的脸庞在眼前慢慢放大,那人眼尾上扬,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勾,瞳孔倒映出宋玉璎圆睁的杏眼。
周公子,他要作何……
宋玉璎双目紧紧盯着他,紧张得长睫都在翕动。不管他要做什么,眼下这个场合也不大合适罢!
似是看出宋玉璎的慌张,翟行洲偏头无声笑了一下,抬手把留在他手里好几日的金钗插回了她的发髻。
做完这一切,他便松开抱着宋玉璎的手,又往后退开一步,拉开二人距离。
她还想说些什么,他又轻飘飘看了一眼金钗。
宋玉璎:懂了,他只是在给她“捂嘴”。她也知道不能出声惊动里面的人,但是哪有人一上来就这么……这么亲密的?
瞧见宋玉璎红唇张开,露出里面的贝齿,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翟行洲干脆双手覆在她肩头,将她转了个圈,背靠着他的胸膛。
二人就这么紧贴着站在墙角,面前山水屏风将他们的身影悉数挡了去。
又因翟行洲过于高挑,屏风无法完全遮住他的身影,他只能低下头,下巴抵在宋玉璎的肩上。
感受到身下人轻轻颤动,翟行洲弯了弯唇角,没再有什么动静。
耳边,宋玉璎的呼吸声渐渐细微、又慢慢微弱、最后弱至无声,像是克制住了呼吸。
翟行洲心下暗叹,觉得这个小娘子也太容易害羞了。
为了不让她再胡思乱想下去,翟行洲又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偷听要专心。
宋玉璎冷不丁回神,竖着耳朵认真窃听房中几人对话,漂亮的杏眼一眨一眨。
“这么做,迟早要被东家知道的。”
“你以为你还有后悔的余地么?前几日许围已经被那个人查到了,若他一路往下细究,该掉脑袋的可不是我。”
男人声音老成,房中无人敢吱声,静得连呼吸都一清二楚。片刻,他阴险地大笑起来,像是拍了一下身边人的肩膀。
“你怕甚么,又不是用你的手做的,翟大人要查下来,最该被人怀疑的也是宋家。”
宋玉璎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惊声。
她很想垫脚去看房中说话的人究竟是谁,到底对宋家做了什么事,才能如此笃定宋家是最后的背锅侠。
奈何房内贵客说完这话后,起身下了楼。在路过旁边的厢房时,他脚步顿了顿。
乌靴停在山水屏风前,露出一片暗红色官袍。
是朝廷里的人。
宋玉璎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努力压下胸膛内狂跳的心。民不与官斗,是因为根本斗不过。若那群官员假借宋家之手贪污,她又如何能解决。
大掌覆在肩上,掌心温热,隔着纱衣都能感觉到隐隐发烫。
背后,周公子略微躬身,从后将她半包围在怀里,滚烫的呼吸洒在她的后脖子,惹得她热意一瞬间涌上脸颊,红了耳尖。
宋玉璎微微侧头看他,与之四目相对,距离不过咫尺,双唇险些触到。
翟行洲没有躲开,目光从那张红唇慢慢往上爬,追着她的眼睛。
此刻,二楼已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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