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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爷爷家很暖和,很宽敞。堂屋里烧了炉子,常常的炉管子在屋子里转了个弯,再穿过窗户上的圆洞伸了出去。炉子上坐着一个大水壶,咻咻地吹着口哨。
迟聘伸手去拉他的时候,被他一把攥住,两个手抱着她的手,不松开。几位长辈看他俩这麽“黏糊”,转过头去各聊各的,没人在意他们。
爷爷站起来,要去院子里搬柴火。迟聘蹦起来,要一起去。迟骋也去。几位长辈看着他们仨笑起来,大家都知道,这俩人,一个是去捣乱的,一个是去干活的。
出了堂屋门,那两只黑狗又兴奋地围了上来摇尾巴。迟聘吓得“啊”一下子跳到迟骋身後,嘴里说着“爷爷,爷爷,哎,哎”。
迟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侧着身子替她挡住,嘴里说着:“别怕,别怕,又不咬你”。
爷爷在前面吹了声口哨,将两只狗唤到身边,开了羊圈,关了进去。嘴里笑呵呵地说着:“多大了啊,还怕狗”。
迟骋松开手,笑着说:“就是啊,多大了,还怕狗”。
“嘿,兵蛋子,要说这事儿还得怨你嘞”,爷爷笑呵呵地说。
“怨我?”
“就是啊”,爷爷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是要怨你。那年咱队上烧黄烟,你到黄烟炉子里烧土豆,扔给小狗吃。把它烫地满地打滚,坡上坡下地乱跑。这不,把我们憨丫头撞到沟里去了”,说罢,转身过来,掀开迟聘脑门前的刘海,“呶,你看,给我们憨丫头破了相喽”。
迟骋去看她的额头,额角处一个小坑,伸手想去摸摸,没好意思,继而拍了拍她的头。
“哦,原来是你,烧热土豆烫我爷爷的狗,哼”,迟聘蹦了起来。她还记得那个下午,自己被大黑狗追的鬼哭狼嚎,掉进路边的水沟里,头朝下栽倒在淤泥里。要不是爷爷捞得快,自己要被臭泥熏死了。
“我哪知道啊,我自己还舍不得吃呢”,迟骋尴尬地挠头,胳膊往前一身,“给你报仇,你掐吧”。
迟聘傻了眼,不由得也红了脸,自己小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爱掐人,他现在还记得呢。
两个人跟着爷爷进了厨房,爷爷神神秘秘地说:“哎,爷爷留了好东西呢,去拿大碗”。说罢掀开大锅盖,里面是咕噜咕噜翻着滚丶冒着泡的羊肉汤,乳白色像牛奶一样。
迟聘转身去碗柜拿了三只大碗,被他接了过去,他说:“我来吧,你别烫着”。
“嗯,好”,迟聘答应着,转念一想,“他别不是笑话我是小狗吧”,偷眼去看他,他正认认真真的握着长柄大勺舀汤,再去案板上拿过几棵香菜,随手揪碎了,洒进汤里。然後蹲下来,递给爷爷。
爷爷摇摇头,笑着说:“我不喝,我刚吃了饭,你们俩喝”。
他便转身递给了迟聘,嘴里说着:“慢点儿,丫头,烫”。
爷爷高兴地看他俩捧着大海碗吸溜吸溜地喝着热汤,嘴上说:“热汤热水的才暖和呢”,说罢,用勾柴火的火鈎子伸进锅里,捞出一只羊头,得意地说:“这才是好东西呢”。
迟聘吃饱喝足,就这炉子上扑过来的热气,直觉得犯困。捧着大碗直点头。迟骋看到了,往她身边靠了靠,让她靠在自己胳膊上。两个人的身高悬殊太大,就是坐在一模一样的小板凳上,迟聘的脑袋也只能抵在他的腋下,压根儿靠不上他的肩头。
爷爷见宝贝孙女直瞌睡,笑呵呵地说:“打盹了就去睡一觉,晚上咱们放鞭炮”。
“爷爷呀,我的炕烧热了没有呀?”迷迷糊糊的她,闭着眼睛还在撒娇。
“早就给你烧热了”,爷爷笑的一脸花。看的迟骋直羡慕。
爷爷给开了厢房,迟聘从半开的门扇中熟门熟路地钻进去,“哇”一声扑上了炕,脑袋闷在褥子里,瓮声瓮气地撒娇:“爷爷呀,我要一直住在这里,我不要去上班了”。
“胡说”,爷爷一边应承着她,一边转头招呼,“进来,兵蛋子”。
迟骋扭扭捏捏地进来。这间厢房很大,从南到北一溜是炕,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炕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一看就是为丫头准备的。
炕头上摞着几床花被子,杭州丝绸的缎子被面,红色的和绿色的龙凤呈祥。
“爷爷,我……”,迟骋觉得自己不能在此久留。
“你也睡一会儿,你看看你那两个黑眼圈”,爷爷见迟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两个黑眼圈,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儿子儿媳的房子小,住不下,给这孩子安置到沙发上了。
“就一个炕”,迟骋指了指。
“怕什麽,都是一家人。行了,睡会儿吧,晚上咱过年,爷爷给你炖大鱼”,爷爷笑呵呵地背着手走了。他对这个孙女婿相当满意。知根知底的,还没有婆婆欺负自己乖乖小孙女,这不就是白捡了个上门女婿嘛。爷爷越想越得意,背着手哼着曲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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