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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沈镜湖颇觉残忍,停下来不再细述,沈妙舟却听得心中一片冰凉,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中了逍遥散便可以克化奇毒,再以血作药,为他人解毒。
爹爹说过,七品红世间无药可解。
可是秦舒音竟然那样轻松便救回了她爹爹。
她想起秦舒音身上鬼蒟蒻的气味,想起那日秦舒音登上马车时的欲言又止。
沈妙舟忽然有些腿软,下意识伸手扶住身旁的桌案。
她原以为至多是卫凛借旁人之手送来灵药,虽然价值必然不菲,但总归也算不上多么难以偿还的东西。
可是这灵药,这灵药……难道竟是他自己的血么?他受了那样重的一刀,又服下这般凶险的奇毒、再放了血去救她爹爹?
便是有再多的血,又怎么经得起这样洒呀!
更何况,逍遥散发作起来有如摧肝断肠,会有多疼,她是亲眼见过的,卫凛一身的伤……他怎么受得住?
他这是拼了自己的命不要,去救她爹爹啊。
心头突突地跳,沈妙舟用力攥紧了桌角,鼻子止不住地泛酸,眼眶烧热,泪意直冲上来,心中骤然一阵绞痛。
沈镜湖看见她神色不对,忙问:“般般,你怎的了?可是这屋里血气太重,让你哪里不舒服?过来,让爹爹看看。”
沈妙舟心乱如麻,恍若未闻。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只觉在这里憋得胸口越发闷疼,片刻都不想再多待,匆匆起身出了屋子,一路跑回到自己房中。
屋门一合,眼眶便湿了。
脊背抵在门板上,身子不受控地发软,一点点地向下滑。
脑中一片混乱,她几乎不敢想,偏又忍不住去想,卫凛现下伤得怎样了,他……还活着么?
可脑中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卫凛他效忠皇权与她为敌,何必再念着他的好呀?
两个念头不停地来回撕扯,一股说不清的酸涩和委屈堵在心口,涨得她心里生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知过了多久,沈妙舟抹了抹脸,终于强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不要再去想他。
半点都不要。
晚间用膳时分,沈镜湖来寻她,饭吃到一半,却见她仍是心不在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般般,你是不是有心事?”
沈妙舟闷闷扒饭,头也不抬,只说自己没事。
沈镜湖不放心,还要再问,却被她含混地岔开话头:“爹爹,陈令延……就是中箭那人,他怎么说?是瓦剌要来袭扰边镇么?”
沈镜湖点了点头,说正是,“他说宁州镇守太监刘安通敌,暗许瓦剌人在宁州外围劫掠钱粮百姓,而他不小心撞破了刘安和瓦剌人往来,这才被一小队瓦剌骑兵追击,侥幸逃得性命。”
好半晌,沈妙舟闷头嗯了一声,也不再追问。
因着陈令延来报的这桩军情,祁王和沈钊都忙碌起来,自打数年前祁王妃故去后,府中没有什么女眷,中馈杂事便都由祁王亲自处理,如今他顾不上诸般日常琐事,干脆就交给沈妙舟帮忙打理。
原本在京师的时候,公主府里一应庶务就都是由她一手管着,如今操持起王府日常倒也不算为难,更何况王府人口简单,用度节省,三两日下来已是得心应手。
这日王府的总管太监禀过开支杂事后,又奉上来一柄长剑,道:“郡主,前些日子,王府来了一个自称王爷旧部故人的书生,那书生送上这柄剑,说是先征北将军卫清昀留赠胞弟的遗物,想请王爷代为葬入卫家二郎的衣冠冢。”
“只是年头日久,王爷瞧着剑鞘上有些损伤瑕疵,便命寻了匠人去修补完好,今日刚刚修好送来,您瞧着,是先收进库房,还是趁着年节祭扫直接入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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