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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院落四周的围墙都修得极高,把视野完全阻隔在四方庭院里。耳边不闻人声,远眺不见云山。
牛车缓慢停在庭院里。白蝉搀扶着阮朝汐下车。
庭院正中有一棵年代久远的梧桐树。
枝干粗壮,伸展茂密,遮蔽了东南半个庭院。比云间坞主院里的那处梧桐树更大,更高。
阮朝汐下车时,暮色已经笼罩了天幕,她停下脚步,仰头去看枝繁叶茂的枝桠。
“好粗壮的梧桐。”
身边的白蝉也仰头打量着梧桐。“荀氏壁世代栽种梧桐。郎君院子里这棵,是郎君的祖父少年时栽种下的,五六十年了。”
阮朝汐点点头,问白蝉,“我这几日有什么安排?”
“郎君未曾告知。刚才只遣人吩咐下来,他另有住处,要十二娘在清源居里好好休息。”
阮朝汐并未住进主屋,选了厢房住下。
睡前听到庭院里有巡夜的脚步声响,隐约有几句训斥声。她开了半扇窗去看,值守巡夜的是徐幼棠,带领着部曲,一处处地检查防卫布置。
碰着疏漏处,不客气地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脾气比在云间坞时暴烈了许多。
阮朝汐躺在柔软的卧床上,陌生的环境让她辗转难以入睡,在庭院里细微的走动声音里,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地睡去。
——
荀七娘是第二日午后过来拜访的。
“三兄偏心,把他空置的大院子让给你住,我说也要住,他倒把我赶回去,让我住自己的小跨院。”
荀七娘坐在清漆围廊下,比划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们荀氏族人太多,屋子不够,我和其他两个姊妹挤挤挨挨住一个院子里。我的屋子只有这么点大。”
阮朝汐坐在她的对面。
她并未坐在现成的围廊长座上,反倒坐在栏杆的高处,脚下踩着长木面,背后倚靠着大木柱。微风拂过围廊,间色长裙的裙摆在风中飘起,露出脚下高履的丝绸鞋面。
“郎君为什么不让你住过来?这个院子好大的,那么多间空屋。”
荀莺初抱怨,“三兄说我话太多,晚上住过来,必然拉着你说整晚话,害你休息不好。他说不能如此怠慢贵客,叫我白日过来。”
阮朝汐笑了笑,头顶日光有些刺眼,她抬手去遮蔽日光,“我哪算什么贵客。”
她头上梳着流苏髻,身子撑在栏杆高处,两边的金线流苏就在肩头处微微摇动着,日光下映衬着姣色眉目,极为好看。
荀莺初目不转睛地望了好一会儿,“十二娘,你是我见过生得最好的人了,怎么打扮都好看。豫州其他坞壁里那些眼高于顶的,什么钟四娘,陈六娘,哼,都该让她们来见见你。”
说着自己起身,也学着阮朝汐的样子往栏杆高处攀,旁边几个女婢慌忙过来拦阻,荀七娘攀了几下没攀上去,气恼说,“你们扶我上去!”
随侍女婢们不肯。为首那个低眉敛目地劝说,“十二娘是云间坞的贵客,如何坐,坐何处,奴婢们随贵客的便。七娘不可如此。叫大夫人听说了,必然要落下责罚的。”
荀莺初怏怏地坐了回去。
强撑起来的兴致被打断,仿佛吹足了气的牛皮破了个口子,精气神从里头漏了个干净,她把几个女婢赶去远处,自己闷坐发呆。
阮朝汐踩着长板下来。
“心情不好就不要强做高兴了。”她趴在围廊内侧的木栏杆处,“想哭就哭一会儿,我替你挡着。”
荀七娘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脸靠在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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