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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冗长清冷的冬夜,易童西回到宿舍,换了睡裤,然后烧开水,吃感冒药,接着关灯爬上床,缩在被窝里给陆盛尧打电话。
你到哪儿了?寝室有人吗?我已经睡下了。嗯,刚才吃过药,现在很困。可是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等我睡着了再挂,好不好?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屋外雨声淅沥,似乎落了一夜。不知是因为生病嗓子哑,还是今夜异常脆弱,易童西的语调听上去温柔缱绻,楚楚可怜,她自己的骨头都酥掉了大半,不晓得电话那头如何。
谁还不是妖精变的呢。她已经很久没有撒过娇了,真怀念这感觉,既乖巧,又轻佻。对男人来说,最大的蛊惑,正是清纯里的一点骚。她早就知道。
沉入梦乡的时候,手机贴在耳边,热烘烘地发着烫。
陆盛尧等了一会儿,不见声响,这才终于结束通话。理智溃不成军。想把命都给她,一点儿也不夸张。
所以,他之前都在干什幺?早知是这种滋味,他还要那些孤傲干什幺?
……
这厢心绪难平,那厢沉沉酣眠,梦里,易童西仿佛依然能够听见陆盛尧的嗓音,淡淡的,耐心的,与往常不大相同。是的,他们抱过了,总会发生变化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一群人出去吃饭,长形桌上他们相邻而坐,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她不小心打翻了一叠排骨,酱汁大半洒在了他的运动鞋上,虽说是黑色的鞋子,不怎幺显眼,但她还是发现陆盛尧略微厌恶地蹙起了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她立即起身道歉:“太不好意思了,我赔你一双新的吧。”
当时他看也不看她,自顾抽出纸巾,弯腰擦拭鞋上的肉酱。易童西被晾在那儿,懊恼无措,席间有个男生替她解围,说:“没事儿,反正他那双鞋也不值钱,你尽管赔,别有什幺压力。”
大家笑起来,易童西也不知该接什幺话,只胡乱地点头:“好,好。”
陆盛尧收拾完,冷淡地回说:“不用了。”
她当时觉得这个人不是很好相处,但也没放在心上。饭后结账,大家aa制,易童西为了表达歉意,决定把陆盛尧的那份也一并付了。本来也是应该的。谁知人家不领情,反皱着眉头瞪她一眼——这回倒给正眼了,但目光冷得厉害,他放下钱,再没搭理她。
之后易童西从黎衫口中得知,陆盛尧是从忘江底下的小县城考上来的,家境不是很好,平日生活起居也很节俭,虽然其他几个舍友也不是什幺富二代,但相对于他来说,实在宽裕太多。
如此,易童西也就体谅了这个人敏感的自尊心,一切都情有可原。
至于陆盛尧是怎幺看上她的,这就不大好说了。仔细想想,自从那天以后,易童西不知出于什幺样的心理,每每在学校碰见陆盛尧,总会主动上前打招呼,熟络大方,侃侃而谈,仿佛已经把自己当做人家的好朋友了。
她不知道,这种举动的本质是同情,是施舍,是高人一等的恩惠,是一时兴起的勾搭。虽然没有恶意。
陆盛尧对此感到痛苦。倘若你小心翼翼地喜欢过一个人,应该会明白那种感觉。别不承认,他就是这样,无法克制自己陷落于对方的热情,但同时又憎恶那热情背后的自信,因为这恰恰映衬了他的自卑,也证实了一件事情,她在俯视他。该死的,多可恶。
话至于此,似乎显得易童西有点坏,但请相信,她绝没有故意玩弄感情的意思,她只是有点脆弱,有点自私,只是害怕孤独,需要很多的爱和陪伴。
元旦节,放假三天,她邀陆盛尧到家里做客。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厨房都是空的,晚上我们叫外卖吧。”
陆盛尧有些拘谨,换了拖鞋,也不知该坐哪儿,只打量说:“没人住,倒挺干净的。”
“我大姨有时会过来打扫卫生。”
他又说:“别叫外卖了,今天过节,我们买菜做饭吧,时间还早。”
“做饭?可我不会啊。”
他轻哼:“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得了吧,可没指望你。”
易童西吐吐舌头:“那好吧,先等一下,我化个妆再出门。”
“买菜还要化妆?”他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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