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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寿给了雒妃两个选择。
舍莺时,则白夜平安无事,若弃白夜,莺时则可继续留在她身边伺候,二取其一,不可兼得。
雒妃是如何回到安佛院的,她已经不太记得,她只是坐在床榻边,雪白中衣及地,乌发披散,那张艳丽的小脸木木的没有表情。
她总算是晓得秦寿打着什么主意,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最开始那司仪官提出借用宫娥,亦或还是廊城那封紧急奏请,无非都是知道她拒绝不了,继而到目下这样艰难抉择的地步。
他就是要逼她亲手舍弃白夜,逼她与白夜之间不复从前。
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粉透圆润的指甲将手心掐出红痕而不自知,她步步谨慎,明知他在算计她,可是根本无法避免,容州庶务,关乎大殷,岂是儿女私情能比拟的。
好一招正大光明的阳谋,将她逼至无法进退的局面,她便不得不按着他的心意走。
雒妃想了一夜,第二日,她还没得出结果,莺时便跪到她面前,一脸坚决的道,“婢子绝不能让公主为难,婢子愿意去波斯。”
闻言,雒妃勃然大怒,“谁人告诉你的?来人……”
“本王说的。”秦寿施施然进来,鸭卵青斜织纹绣竹的长衫,俊美如玉,他双手环胸,倚靠在门口,见雒妃还未梳妆,便微微错开目光。
雒妃心头恨他发狂,她咬牙切齿的道,“本宫如何决定,自有章程,还轮不到驸马来指手画脚!”
秦寿不可置否,“事关莺时的终身大事,莫不是公主也能自行做主了不成?”
他不能说,自个就是故意的,以此来将她逼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雒妃一把将莺时拉起来,心头又是委屈又是怨毒了秦寿,可她还是道,“若不是与你两情相悦的,本宫宁可将你留成老姑姑,也不会放你离去!”
听闻这话,莺时再忍不住,红着眼眶小声抽泣起来,“公主待婢子恩重如山,婢子而今能为公主排忧解难,那是婢子的荣幸。”
说着她抹了抹眼角,越发坚定的道,“婢子心悦那波斯王子,婢子愿随他远嫁波斯去。”
雒妃怒不可遏,胸口起伏不定,薄薄的中衣根本掩饰不住她姣好的身姿,“不准!本宫绝不同意。”
话落,她又担心秦寿使旁的手段,将人哄骗了去,紧接着道,“来人,将莺时关起来,派人日夜守着,没本宫的吩咐,不得擅自出行!”
“公主,息怒!”其他宫娥纷纷跪下,唯有莺时还倔强着不肯走。
雒妃气的心疼肝疼,她挥了挥手,让顾侍卫将莺时带了下去,眼不见为净。
秦寿冷眼旁观,他见雒妃小脸苍白,约莫是被逼的太狠了,他沉吟片刻道,“公主的暗卫,一身本事了的,本王只是见如此良材美玉困与公主身边,太过可惜,故而才有此一提,本王惜才,公主若是同意,本王可在秦家军中,与白夜留个位置。”
“好儿郎,当大杀四方,建功立业。”他目有华光,滟潋又深沉。
雒妃冷笑一声,她展开双臂,首阳等人自发的为她更衣绾发,“本宫倒不知,驸马竟如此好心,不过此事不劳驸马费心,本宫自有定夺。”
话到这份上,秦寿遂不再多言,他点了点头,淡淡道了句,“今日本王要与图卡游湖,本是应图卡之情来邀莺时,看来人是请不到了。”
说完这话,他如来时般,云淡风轻地离去。
雒妃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发沉,落不到底,像是跌入了深不可测的深渊,连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
后几日,秦寿自觉的没来她面前找不自在,倒是图卡每日往安佛院送各色宝石,有大如鹅卵的,也有璀璨如龙眼的,皆瑰丽非常。
雒妃气的就差没破口大骂,送过来的宝石更是让侍卫砸了出去,一个不收。
就在雒妃被逼到绝境无法下定决心之际,前往廊城的白夜在某个晚上突然出现在雒妃面前,风尘仆仆,满面倦容,可那双星目却是很亮,亮到让雒妃觉得灼痛!
“公主,卑职回来了,”鸦羽面具下是带疏朗的低笑,他单膝跪地,微微抬头,“卑职幸不辱命,已查清廊城之事。”
雒妃说不上来心头是何滋味,五味杂全,又难以诉清,她伸手虚抬,“先起来,去梳洗一番,廊城之事,不必太急。”
哪知,白夜摇头,“公主,廊城新粮一事事态严重!”
不待雒妃说其他,他继续道,“卑职到了廊城,暗查数日,发现廊城大小官吏结党营私官官相护,今年的新粮根本就在粮仓不曾少一颗,且卑职还打听到,近日京城几大粮商皆在廊城,而廊城城郊方圆百里,这一两年根本就没有突厥出没。”
闻言,雒妃神色一凛,桃花眼顿时锋锐冰冷,“所以廊城被突厥劫去新粮之事完全是子虚乌有?为的是贪墨了新粮卖给粮商中饱私囊?”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白夜还是点头道,“是。”
大殷的根基竟腐坏到如此地步,雒妃声若冰霜的又问,“欺上瞒下,还奏请减免往后三年赋税!”
她猛地一摔手边茶盏,怒不可遏,“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样肆意妄为?”
白夜沉默,这样的问题不该也不能是他来回答。
雒妃深吸了口冷气,稳了稳心神,“可有确切证据?这样的大殷朝臣,本宫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自然有的。”白夜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沓账册、书信以及已经签字画押的状纸来,“其中最为紧要的两个朝臣,卑职自作主张威逼着签字画押后,未免夜长梦多,当先杀了。”
雒妃冷笑一声,“哼,杀的好!”
她接过那些字迹不一的证据仔细看了起来,白夜见无他事,遂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待雒妃看完所有的证据,她脚下已经又多了几盏破碎的茶盏,她气极反笑,到最后已经能波澜不惊,冷眼看这些令人气愤填膺的龌蹉勾当。
连同莺时那事,她也给暂时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地揣测起,这廊城的浑水,秦寿究竟知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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