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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扬起手来,一个耳光打在了姚蔚山的脸上,把对方打了个趔趄。
姚蔚山吃了一个耳光,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随后隐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阴沉着声音:“好,这一巴掌,就当是你为我养了可可十几年,我不和你计较。”
老孙已经不理他了。
扭头,看着已经面色惨白的妻子。
仿佛想问什么。
但是此情此景,似乎……也不必再多问了。
老孙退了几步,坐会了椅子上。
他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又摸了摸裤兜,最后摸出个皱皱巴巴的烟盒来,抽出一支烟,手指哆嗦着,给自己点上。
第一口,老孙呛得咳嗽了几声。
然后,他的语气就如同死一般的平静。
说的很慢,很慢,很慢……
“可可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五号。生下来的时候,不足月……嗯,我一直以为是不足月。现在想起来,原来是我一直被骗着的。
她小时候总生病,黄檀好了,就开始吐奶,消化不良。一岁的时候就开始感冒。下雪天啊,我就一趟趟的抱着她跑医院。
那个时候,我总想着,毕竟是生的时候不足月,早产了么,身子虚点,那就好好养,给她补回来。
我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孩子。
前些年流行什么壮骨粉,说是孩子补钙好,我就一桶桶往家里买。我抽的烟,从八块一包变成了三块一包。
可可八岁的时候,我们上她外婆家过年,一屋子亲戚的孩子,就她穿的衣服最便宜。那时候,我穷啊,工作的编制才到手,也没存下钱来。
但我还是想着,女孩儿嘛,要富养才对,我咬着牙把预备了给领导送礼的钱拿出来,给女儿买了两身过年的新衣服。
为这,我调职称比别人慢了足足两年。
房改的时候,我们拿不出那笔买房的钱。
我连着两年,暑假都出去带补习班去……晓艺,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我是教师,是老师!老师该在课堂上全心全意的教学生。
那种课上不讲,补习班里讲的做法……我做不出来。
我干了两年,夏天我几次差点中暑。
攒够了钱,买下了房改房,就想着,让你们母女能有一个踏实的家。咱们心里也就踏实了,不会总悬着。
可可学习不好,她其实不是学习的料。中考考的一塌糊涂。
本来她的分数,是只能去上中专的。我豁出一张脸去,求人办了学籍。
在我们学校,给了她一个名额。
我这辈子,没徇私过。可就这件事情,我还是做了。
为这,我背后没少被人戳脊梁骨,说我老孙一辈子假正经,对人装样,一遇到自家的事情,就走后门徇私……我认了!
可可,她是我女儿啊!”
说到这里,老孙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一般:“晓艺,你告诉我……可可,她是我女儿,对不对?她就是我女儿,对不对?”
“…………”
杨晓艺,面色苍白,她身子颤抖着,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近乎绝望的中年男人,仿佛背都被压弯了的中年男人。
片刻后,噗通一声!
杨晓艺,跪在了面前地上。
安静了良久。
“……唉……”
老孙长长的叹了口气。
仿佛这一瞬间,他心中的某一部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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