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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玉坠子,路余也有一个,也是奶奶给买的。奶奶没有退休金,就五毛一块地把钱攒下来,一个成色好的玉坠子,她要攒小半年的钱。
听到这儿,路余鼻子一酸。
奶奶恐怕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才提前带着路岁岁去把玉坠子买了。父母是指望不上的,这件事除了奶奶,谁还会放在心上呢?
路余想起他跟路岁岁唯一的一次见面,那是在半年前奶奶去世时,路余匆匆赶回去看着奶奶下葬又因为工作在身匆匆离开。
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他那个便宜妹妹,只记得在葬礼上路岁岁扑在路珍怀里,白皙的小脸哭得通红,肩膀也一颤一颤的,像个瓷娃娃般美好而脆弱。
想到那个爱哭的小姑娘,路余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酸楚,自从奶奶去世后路岁岁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他心中泛起不忍,问路珍:“你这次回去岁岁有没有找你哭?”
“呃……”电话那头,路珍戏精般的演技瞬间维持不下去,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支吾半天都没好意思告诉路余真相。
哭?只有路岁岁让别人哭的份。
她是真不好意思告诉路余:
你妹妹活得有滋有味,天天带着一群熊孩子在鸣溪镇上蹿下跳。相熟的叔叔阿姨提起她都会狭促地说一句“哦,就是路家那个鸣溪镇小霸王路岁岁啊!”
不过为了让路余赶紧回老家去管管家里那一摊子烂事,路珍一脸正义地说道:“哭了,哭得可惨了。”
在路珍的心虚中,路余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他狠狠一拍桌子,脸色比暴雨来临前的天色还要阴沉:“我得回去看一看,我实在是不放心我妹妹。”
刚刚电话里的事唐文博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不好掺和路余的家事,只问道:“等回去之后你妹妹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劝一劝你父母吗?”
路余冷笑:“我以为我离家出走之后我爸就应该意识到问题了,没想到六年过去他还是那副德行。劝是劝不动的,只有把我妹妹接来。”
“你妹妹这个年纪应该在上幼儿园,你把她接来沪市,户口怎么办?”唐文博像个老妈子一样替路余操心。
他是希望路余带着妹妹上娃综,但真把妹妹接到身边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别的先不提,要是没有户口光是上学就是一大难事。
路余把自己摔到沙发上,直接咸鱼躺平了。他哪里能给路岁岁解决户口?沪市的户口他自己都还没有呢!
“文博哥。”路余眼巴巴地看着唐文博,双眼湿漉漉的像是只大金毛在冲你摇尾巴。
唐文博被这个眼神看得败下阵来,摸了摸自己日渐稀疏的头顶,认清了自己就是给路余当一辈子老妈子的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大不了我帮你找几个能帮上忙的人,上学的事总归有办法解决。你真决定要把妹妹接来就宜早不宜迟。”唐文博总算是松口了。
“那我们明早就回去。”路余怕他反悔,当机立断地说道。
订好了出发时间,还没多余的工夫来点少小离家“老大”回的伤春悲秋,翌日清晨,唐文博就开车载着路余踏上了回家之路。
路余的老家鸣溪镇就在浙省,离沪市只有三个多小时车程。
后备箱里用来收买妹妹的零食已就位,车上还坐着一个老谋深算的军师唐文博。不管怎么看都优势在我!一定能把妹妹拐走,啊不,是请走。
副驾驶车窗大开,扑面而来的凉风吹得路余豪情万丈:小可怜妹妹,就等着你英明神武的哥哥来拯救你吧!
路余从沪市出发时天刚蒙蒙亮,身在鸣溪镇的路岁岁还裹着薄被睡得正香甜。
在梦中,路岁岁率领着一众小跟班占山为王,小跟班们挥舞着绣有“碎玉派”三个大字的旗帜,齐呼道:“岁岁大王万岁!”而路岁岁也美得直冒泡,叉着腰仰天大笑。
可惜好梦不长,下一秒妈妈苏晓萍粗暴的敲门声就震碎了路岁岁的美梦:“路岁岁,赶快起来了!不准赖床!”
美梦被打破,路岁岁不乐意地捂在被子里翻来滚去,像小猪一样哼哼了好半晌才痛苦万分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衣柜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她的衣服不算多,看来看去也就那么几件,大半个衣柜都是空的。她随手拿了一套衣服套上,披散着头发,从房门探出小脑袋往外头看了一眼。
路家养女孟娇宁房门紧闭,爸爸妈妈房间的房门倒是开着,爸爸路济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呼噜一个接一个打得震天响。
路岁岁走进厨房,不服气地叉着腰问道:“为什么先叫我起床不叫爸爸和孟娇宁?这不公平!凭什么他们就可以睡懒觉!”
“小声点!”苏晓萍连忙撂下锅铲,小心地捂住她的嘴巴,轻声呵斥,“别把你爸爸和娇娇吵醒了。你爸爸昨晚回来得晚,娇娇身体不好,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聪明的路岁岁其实早就猜到妈妈的想法了,无非就是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要是大家都同一时间起床就会不够用,她舍不得让丈夫和养女早起就只好委屈路岁岁咯。
明白归明白,只有四岁半的路岁岁小朋友还是气鼓鼓地嘟起嘴巴跟只小河豚似的,虽然妈妈平时对她也很好,但这个“很好”一直都是排在爸爸和孟娇宁后面的——
只要爸爸和孟娇宁有需要,路岁岁只能无条件地为他们让道。
一大盆脏衣服要洗,四人份的早餐要做,要不是为了方便干活,苏晓萍忙得连头发都顾不上梳,哪里有心思关心小女儿的心事,她随口说道:“快出去了,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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