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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府中无妾,岑氏有儿孙,关系不好的继女远嫁,这十几年岑氏称得上顺风顺水,哪怕老了也该是精神奕奕的老太太,但岑氏……
柳娘子暗暗想,陆念说得一点不错,这老太婆有心病,且近来病情不轻。
有病就好。
有小病才会有大病。
岑氏慢条斯理喝了盏茶,开口时和风细雨:“你刚回京那会儿,我提过接你进府,侯爷没有答应。我也不晓得你得了个女儿,叫你们娘俩在外头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要不然,说什么也要早早接来。”
“是我坚持顾着家里,没有应下入侯门,”柳娘子腼腆一笑,“您别笑话我,年轻时我想得天真,就是了断一段情,我有个家业就能过日子。
一入侯门深似海,我那时受不得拘束,走南闯北多了实在不想过后院生活。
可有了身孕,舍不得打去,但留下定会叫侯爷与您知道。
都说您最是大度和善,您晓得了,肯定会来接我,我就想了个馊主意,招了个婿。
唉,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这把年纪了还是来了府里,也亏得是您和姑夫人不嫌弃我这成过亲的身份,肯认下我们久娘。
我这人嘴笨,不会说那一套一套的话,只跟您表个心意,我会伺候好侯爷,伺候好您的。”
李嬷嬷看了岑氏一眼。
“都说”是谁说的?还不就是侯爷比这小妇说的。
大度一词,从她李嬷嬷嘴里说出来是奉承,但侯爷说给小妇听是拿侯夫人讨好小妇。
多年后再从小妇嘴里说出来,生生的阴阳怪气。
侯夫人如今不在乎府里多个妾,说穿了也不在乎侯爷那点破事,但不等于不在乎被人阴阳怪气。
别看侯夫人面上不显,心中定然是气坏了。
思及此处,李嬷嬷暗暗剐了柳娘子一眼,这把年纪还做别苗头的偏房做派,不要脸!
不管心里怎么骂,岑氏面上端的住:“还是我们女人家说话好,侯爷那人,以前不认,昨儿你都进府了,他还不认,好似我会把你们娘俩吃了一样,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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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你说,我昨儿真是气坏了,那般隐瞒,一来对不住你们,二来也是贬低了我。
说来,女儿是唤久娘吗?怎得没有一道过来?”
“是,”柳娘子应道,“打小身体不好,昨日才晓得自己身世,一夜辗转没睡好,晨起头痛得很,实在下不来床,还请侯夫人莫怪。”
话是这么说,实情是怕久娘在侯夫人这里露怯,不如先回避。
至于侯夫人说的“侯爷不认”,若真有关系,势必听了伤心,但柳娘子太清楚定西侯“冤枉”,反倒只会觉得好笑。
说来,她从前认得的定西侯,做事稳当、为人正直。
没想到这么一个人物,自家内里却是一团糟,被嫡女编了一番故事,继室又深信不疑,就是没哪个信他清白。
岑氏好言念了几句“关心”,又说该请大夫看看,末了绕到了正事上。
“别管侯爷说什么,”岑氏对李嬷嬷示意,再与柳娘子道,“以后就是自家姐妹,我喝过了茶,便是一家人了。”
李嬷嬷端了一盏茶上来。
柳娘子接了,起身后没有上前,却在屋里东看西看。
李嬷嬷催促了声:“姨娘。”
柳娘子一脸疑惑:“我没有瞧见前头姐姐的牌位,是在这屋里吗?我得先给她敬茶。”
岑氏端庄的笑容僵在唇角。
她怎么可能在屋里摆别人牌位?
可如此正当规矩,她又驳不得。
暗暗咬着牙,岑氏憋得心中痛,脸上还要露几分笑意:“是我疏忽了,那头也没个准备,就明日……”
话才说一半,陆念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什么明日?”
她走得风风火火,阿薇跟着她,几乎和冲进来一般,外头的丫鬟都来不及通传一声。
岑氏的笑容端不住了。
自打这两人回京,从未踏足秋碧园,好巧不巧今日来了。
还能来干嘛?
陆念大摇大摆,丝毫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见柳娘子捧着茶盏,便道:“天冷,走到小祠堂这茶凉透了,还是去那头再泡新茶。再者,岑氏与我母亲的口味不同,这茶她喝不惯。”
柳姨娘从善如流地放下。
陆念又看岑氏:“你怎么还坐着?姨娘敬茶,你不观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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