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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他经历过恐惧,经历过绝望,也曾不止一次的拼死抵抗,试图逃脱,到最后却发觉无计可施。
于是他只能把秉性、自尊这些东西统统都丢了,留下这一具空架子任凭赵珩摆弄。
本以为赵珩不过是图个龙阳之好的新鲜,等赵珩腻了,自己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可事与愿违,走到如今,赵珩与他的命运已如灯芯般越缠越紧,想必终有一天,会互相拖着对方,堕到地府里去吧。
颜知在书房里待到深夜,时间已不知是几更,在翻阅了无数笔记之后,他的眼睛已经无比酸涩,背脊也不自觉的弓了下去,可每当眼皮沉重地垂了一垂,便会生生被一阵恶寒惊醒。
最后,他打开手边一张一丈见宽的的绢布,在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里,划去了两个名字,又取了一张宣纸,将两个名字誊抄了上去。
一支寻常的笔,便能定夺人的生死,他所做的事,可能与阴司判官还真没有什么差别。
而世人谁又能想到,“判官案”中的“判官”,与朝廷第一刑狱司,大理寺中的判官是同一人呢?
做完这些,颜知低头吹干墨迹,将之收入袖中,又将绢布收进带锁的柜子,然后熄了油灯,离开了书房。
虽然已是深夜,但屋外月明星稀,还能隐约看清脚下的路。
颜知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人影忽然在回廊边立了起来,似乎想靠近又有些犹豫,踟蹰在原地。
颜知辨认着对方的身量体型,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颜大人。”人影终于开口,正如他预料,是陆辰的声音,“您竟忙到这么晚。”
颜知不同他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陆少卿是在等颜某吗?”
“……是的!”陆辰走近了几步,可能是被夜风吹冻着了,他吸了吸鼻子,然后将一份文书双手呈上,“就今日渝水县的案子,下官草拟了一份笔记,特来交给颜大人。不着急的,颜大人何时有空再看便是。”
他真是低估了这年轻人的执着。颜知垂眼瞧了瞧那份笔记,为了对方不要再多纠缠,一言不发地伸手接过。
“若是看完……颜大人有什么指点,下官随时洗耳恭听。”陆辰道。
颜知不置可否,将文书收入袖中,却不自觉朝着陆辰睨了一眼。
前几日的早朝上刚闹了那么一出,这就能三番两次的来求教,想来,为了解决这起判官案,他实在是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了。
该说不说,这份决心,还有这拿得起放得下的态度,也挺令人钦佩。
这时,他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赵珩那句“另眼相看”,于是心微微一颤,当即收回了视线。
陆辰没察觉他的异样,接着问:“颜大人这是准备回府了?”
虽然颜知并不情愿与他有过多瓜葛,但这个时间点,确实也很难否认:“是。”
“不知颜府是在哪个方位?”
“不远。”颜知无意再逗留,一笔带过。
陆辰看出他的戒备,忙解释道:“下官没别的意思!不过记起前日早朝上出言不逊,冒犯了大人,改日愿往颜大人府上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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