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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把卡其色大衣铺在人行道旁边的公共长椅上,他坐在上面,拽下脖颈间的围巾,用围巾擦手。
没有纸巾了,手有点脏,只能牺牲这条围巾。
况且,这浅灰淡纹的围巾,并不是他平日里喜欢的颜色和风格。今天怎么戴了这样一条围巾出门?
擦完了手,围巾被他扔在旁边,成了一个被遗弃的物件。
似乎从来不曾温暖过谁的脖颈那样,似乎从来不曾染上谁的体香那样。
也似乎,从来不曾被谁的眼泪沾湿那样。
长腿伸展,张修坐在长椅上略弯了腰,左手轻轻捂在胃部,那正绞痛无比的位置。
还有口腔与嘴唇,气味令他难以忍受,麻辣感令他蹙紧眉头。
但最痛的还是胃,痛到他脸色发白,一呼一吸之间都牵扯着胃部的痛觉神经,他几乎无法站起来继续走路。
他已经记不起以前陪他去医院做胃切除手术的有谁了,只记得躺在手术台上坦然地接受一个注定不完美的自己的悲凉感。
一种深入骨骼的悲凉,奠定了他人生的基调之一,贯穿了他生命的方方面面。
腕表显示时间为晚上九点五十分,张修抬头环顾四周,发现这条街道如此陌生。
行人不少,车辆却稀疏,很难打到车。
他方向感不好,即便在广州生活了将近两年,也还是只认得天河员村山顶那一块的路。
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皮夹、钥匙、手机和耳机,他站起身,塞上耳机,舍弃了大衣和围巾,往路口走去。
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列表正播放到eiliadeporet的pickup
一首…他目前无法带代入自己的感情却又莫名被牵动了内心的歌曲。
「youknowitcutsdeaplikeaknife」
「andgodknowshowuchitried」
「andnowyheartsgonesld」
「andtheonewhobrgsitback,isyouandijtwannabewithyoutonight」
「pickuptakeoutturniton,yeah」
「pickuptakeoutturniton,yeah」
「andnowyheartsgoneld」
「andtheonewhobrgsitback,isyou」
「pickup」
「areyouevergonnadothat」
「areyouevergonnadothat」…
这不是他平日里偏爱的音乐曲风,如此充满期盼和强烈渴求的歌词,如此生机蓬勃却又勉力支撑的曲调,多像一个悬在万丈高崖边上的求救者。
换做是他,被悬在悬崖边上,绝不会发出任何的求救声。
他会靠着自己的力量爬上去,他必将缄默到底,一言不发,奋力往上爬,直到立于山巅,俯视万丈悬崖。
但即便这是一首渴望得到救赎的歌曲,也不可否认pickup里还包含着某种倔强,不肯放弃也不肯向困境低头的倔强。
或许要到彻底筋疲力尽的那一刻,求救者才会在死亡之时放弃挣扎。
坠落刹那才会对这世界死心,死亡刹那才有资格放弃自己。如此一种难以被摧毁的倔强。
似曾相识。但他想不起这是属于谁的倔强。
张修没有立即切歌,听完了整首,才摘下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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